“轰!”镇安堡内的守军,如今可以用炮瞄得更准一些了,打得更远一些,而非盯着冲到近处、挤得更多的虏骑。
“不必省着箭矢炮弹!南面援军马上就到,北面援军也在路上!再撑一两个时辰,即便鞑子掏破了墙,也要继续战!熊百户,你们三个百户跟我去东面增援,别让鞑子从外面破了镇安堡!”
在镇安堡内,何全安并没有接手防务,但他可以作为另一翼的指挥。
镇安堡东面,马蹄声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那个方向,是比长城内鞑子不会少多少的一支骑兵正在奔来。
镇安堡东西两边,立刻就将承受近两万大军的夹击。李瑾带六百人下山堵住鞑子从北面上山破边墙之后,镇安堡内的兵力此刻已经在两千以下。
激战一晚,死伤很多。
面对近十倍的虏骑,镇安堡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尽管援军正在路上。
现在每多守一点时间,明军的胜算就越大。
博迪同样懂得这个道理,凝神倾听一阵镇安堡东面的声音之后,他抽出了弯刀:“南面留一千咬住那边的汉人,其余人,随大纛冲锋!”
身为大汗,又岂能没有武勇?
他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号角动天震地,太阳渐渐升起,山谷和山顶间的风向正在变。
“还有多远?”
西南面的山谷中,李全礼与何勳等人一起到了一片开阔地域,这里东西向还各有一条山沟。
“过了这处墩台,就只有十里地了!”
“快追!”
他们的动静,也很快被蒙古散在南面的哨骑侦知。
哨骑飞快回报,博迪已经在冲锋的路上,留在后面准备堵截援军的,只有大半冲入马窑沟中想击溃傅铎部下的千骑。
还有时间差。十里地,李全礼他们想要赶到,再快也要一个时辰。
能腿软地赶到?立刻就战吗?
“卫护大汗!杀!”
这里,打得比黄崖山、井坪城郊要惨烈得多。
此刻能赶到这里的明军,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
傅铎身边,就是他最强悍的家兵、亲兵,也是他带来的其他将领身边赖以立足边镇的力量。
尽管总人数刚过千,还在消耗之中。
“咬牙顶住!”傅铎听见了西南方的行军呐喊,“赤城、云川的援军也已赶到了,不足十里!”
声音在山谷之间,能回荡得更远一点。
博迪同样听到了,但眼下还能回头吗?
最重要的时刻了!
这个时候,严春生只带着三个人,快速地奔行于镇安堡南面的山中。
博迪放的火,在西南面。
烧了一晚上,现在蔓延到近处了,但山脊交错,总还没有烧到镇安堡南面这个山头。
这样的山头,自然也是鞑子攻击的点,所以严春生绕得更远。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严春生拿着弓,麾下三人分别扛着炮筒、炮架和弹药,下了城墙之后却像是能在山间如履平地。
他们在这方圆不足半里的小山头上,沿着山腰的树林绕着圈。
奔行到山头南侧时,百余步之外的另一个山头上火势很大,树木炸响的声音如同鞭炮。
“当心脚下,这里很陡!”严春生说完又补了一句,“火烧不过来。”
有一个极为陡峭的小山谷隔开,除非风携着火星飘到这个山头,不然烧不过来。
就算烧过来了,那也还有一些时间。
仅仅百余步,他们又摸到了这座山头的西边。
在他们脚下不远处,就是从稍微低缓一点的地势源源不断扑向这个山头、希望从南面高处破了镇安堡的虏骑。
此时此刻,从高处看去,镇安堡东南西北已尽是敌军——原先压力最小的北侧,现在也被鞑子援兵从城墙外袭击着。
四个人都没有发出大的动静,严春生的部下小声问:“怎么办?严头,离大纛还有四百多步,也只能打一炮。”
“最多两炮。不要命的话,三炮。”另一人补充。
严春生知道,确实最多只有两炮的机会——鞑子又不是傻子,能留在原地让你打?
炮声一响,脚底下也会有鞑子盯上他们,那第二炮还是严春生凭自己的箭术能争取一点时间。
眯着眼望了望形势,他沉声吩咐:“等!”
需要等到一个机会,让他们能摸得更近,打得更准。
严春生相信,这个机会不会太远,因为南面援军已经沿着边墙喊了数里路。
朱麒自己的双腿也已经很酸了,他不知道自己抵达战场后,又能站稳多久。
一夜之间几乎都在赶路,高低不平,这是什么概念?
但他相信,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他们赶到时,可谓强弩之末对强弩之末,只看谁更强一点。
他和他的部卒也许不够虏骑精锐强,但他们有墙——如果长城和镇安堡的墙还在的话。
“歇歇脚,吃,喝!一刻钟后,赶完这最后两里路!”
为了抵达战场时强一点,他选择了相信镇安堡守军。他抚宁侯都能这么拼命,那边的将卒也如是吧?何况他们若被破了堡,没一个人能活下去。
朱麒和李全礼不约而同地做了这样的选择,做着投入战场前的最后休整。
只有傅铎在马窑沟中摇摇欲坠,身边将卒已经快速锐减至不到六百。
疯狂如李瑾,身边更是剩下不到三百,而且没有退回镇安堡中的机会了。
现在,博迪如果兵锋指向他这边,是可以从镇安堡西边北去的这条山谷逃离的。
但博迪没有选择这样做。
北面也有明军援军,让已经激战了大半晚的麾下翻到山脊上,遭受明军从边墙上居高临下的箭矢和炮火?
此刻这镇安堡,已经脆弱到受不了几击了。
因为他的亲自冲锋,他身边的亲兵也在飞快倒下。
大纛吸引着炮火和箭矢,博迪无所畏惧,帮他挡箭的多。若是天命让他会中了弹矢,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反之,他在让其他锋向的虏骑面临的弹矢更少。
一个回旋,他在镇安堡城墙近两百步处向南奔,身前身后的护卫骑兵都侧身往镇安堡内抛洒着箭雨。
“博迪在此!长生天在上,大元必胜!”
他这话,是要对镇安堡东面的援军喊的。
随之引发的,是长城东西两边此起彼伏的响应。
“长生天在上,大元必胜!”
严春生没想到他这么快等来了机会,不用等南面牧马堡方向的援军到来,使鞑子重整对镇安堡南侧的攻势,给他们让出空间。
现在,他只见大纛下的北元之主率人自镇安堡外一个回旋,要经过南面这个山头绕一圈再次冲锋了。
三百多步,两百多步,两百步……
刹那间,他只感觉天地静了下来,空气也不再泛着呛鼻的烟热,手自然而然地拉开了强弓。
不用他吩咐,他手底的三个兄弟也知道这也许是最好的机会。
某一刻,严春生还是听到了身边引线被引燃的声音,但他屏着气息,没有闻到那火药的味道。
视线里,只有那个挥舞着刀,激励部下的蒙古大汗。
几年前,严春生是湖广的一个猎户。
现在,他这个猎户瞄准的猎物,太过于重要。
这注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箭。若是失了手,他会后悔一辈子。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严春生同时松开了弓弦。
这声炮响,离博迪如此之近,他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身边反应得快的,只来得及拉紧缰绳,想要让马扬蹄纵越到博迪南侧。
一箭,一弹,迅速出现在博迪的视线里。
达延汗的嫡孙,北元之主,阿拉克汗孛儿只斤·博迪的评价是:箭比弹快。
严春生已经转身:“快跑!”
第342章 献捷太庙
嘉靖六年的第一场雪,看来要比嘉靖五年晚很多了。
这加剧了京城百姓的担忧,尽管之前已经传回来了三个好消息:井坪大捷,虞台岭克复,王师正在合围北元之主。
“当真如此么?不才却不信!”冬天看书冻手指,还是喝茶更热乎。
顺便吹水、口嗨、嘴政。
“为何不信?露布飞捷,还能有假?”
“鞑子这次寇边,那是何等威势?”那口嗨的冷笑一声,“万里边墙,无一处不遇敌!虞台岭一日都没守住,两日内连丢两城,大同那边也是被套虏势如破竹连破三堡。结果,就这般轻易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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