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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荣紧张地起身:“诸位勿动气。”
被壮汉包围的靳川言却照旧气定神闲, 对亮在眼前的威胁视而不见, 他挑起眉头, 道:“我说,她跳得不好,你聋了?”
左边那光头是珍珍小姐最忠诚的爱慕者, 羁留长安两年,就是为了能多看一场珍珍小姐的舞蹈。今见靳川言竟敢这般诋毁他心爱的珍珍小姐,自然气不过,一把将坐在一旁的时尘安推搡开, 然后捏拳砸在靳川言的眼前。
靳川言变了脸色:“道歉。”
光头见靳川言生得又白又俊, 将他当作了玉面书生, 不将他放在眼里:“你凭什么让我……”
话音未落, 一拳头攒着狠劲砸在他的脸颊上, 面部梆硬的肌肉也在骨节下凹陷,一颗大白牙从他的嘴巴里蹦了出来。
靳川言冷淡收手, 捏捏腕骨,道:“凭我的拳头。”
谁都料不得这俊俏小生不仅敢率先出手,出手还这般狠辣,那光头与他的同伴久久没有回神,毕竟哪怕想要再耍个横,也得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靳川言面色仍旧是淡的,但在皇权浸淫下养出的威严不容人忽视:“道歉。”
光头捂着红紫的脸,手里握着还带血的牙齿,深刻无比地认识到什么是‘人在拳头下总得低头’。
他转过身去,向时尘安委委屈屈地道歉,原本时尘安确实被推搡得不轻,若不是柳荣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她可能当真就要摔倒在地。
可是现在看着一个光头大汉被靳川言一拳头打得哭哭啼啼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光头大汉千恩万谢地去寻大夫了,经此一闹,他们四人也无心在看表演,也出了万花楼。
靳川言语重心长地劝导柳荣:“你是做兄长的,也该给妹妹做个表率,怎好随便带她进入此等鱼龙混杂之地?”
靳川言那一拳虽没有打在柳荣身上,却长久地震慑在他心尖,以致于现在他看靳川言更为得敬畏,哪里想到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靳川言转脸就能言辞和善地与他讨论‘育妹经’,柳荣精神恍惚,久久没有回神,他下意识道:“公子训的是。”
靳川言又道:“方才还要多谢你扶了尘安,明日我会叫刘福全将谢礼送到柳府。”
柳荣忙道:“公子客气,那不过是顺手而为,我怎好收谢礼。”
“不,要收到的。”靳川言背对着时尘安,言辞依然温柔得让柳荣精神恍惚,只是眼底冰冷一片,“否则尘安总记挂着这事,不好。”
他将‘不好’二字咬得更为清晰,仿佛刽子手卷起铡刀时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声响,而要不要令下,砍断草绳,落下铡刀,似乎全看柳荣的答案里。
柳荣不由地脊背冒着冷汗,道:“即是如此,就先谢过公子了。”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倏然散去,靳川言转身,拉起时尘安的手:“方才可有伤到?”
时尘安摇头,又道:“可惜那石榴汁,我还没喝几口就被打翻了。”
“没有关系,我再给你买。”靳川言宽容地说道,他检查时尘安是否受伤时,发现倾倒的石榴汁从桌沿滴落,湿了时尘安的鞋袜。
他一顿,若无其事地替时尘安掖好裙摆,道:“我背你回车上。”
时尘安的鞋袜都湿了,走起路来,黏糊糊的汁水就往外冒,特别不舒服,她先前不吭声是因为没有办法换洗,却没有想到靳川言要背她。
还没等她回答要还是不要,靳川言已在她面前半蹲下,肩线挺直,脊背宽阔,腰身劲瘦,他仿佛侍卫在向他舍命都要保护的小姐尽忠。
时尘安微咬了下唇瓣,还是弯腰俯趴了下去,靳川言稳当地托住她的臀部,站了起来。
时尘安这辈子,没有趴过父亲的肩头,也没有趴过兄长的肩头,却如今在一个与她毫无血缘瓜葛的男子肩上,感受到了些许的珍视。
她双手搂着靳川言的脖子,那个他买来送给她的青蟹灯挂在她的手腕上,垂在靳川言的身前,他像是一个尽责的兄长,背着玩累了的妹妹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他们走在人流中,走在上元节的灯影中,走在欢声笑语之中,似乎与这无数的人家没有任何的区别。
白缜在车前替靳川言打起帘子,时尘安想下来,靳川言没有同意,仍旧背着她上了马车,将她轻放在座位上了还不肯作罢,他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脱去了她脏了的鞋袜。
时尘安的莹润的小脚踩在靳川言的膝盖上,精致的脚腕被握在时尘安的手掌中,晃荡的车厢内,连灯烛的光亮都开始飘忽起来,一会儿落在厢壁上,一会儿落在靳川言的眼睛里。
“你的脚怎么这么冷?”他说,被剑柄和毛笔磨出的粗粝茧子蹭过时尘安光滑的脚背,一股微麻的战栗从他的触碰之中传了过来,时尘安下意识要将脚收回,靳川言却先她一步,拉开了外袍,将冰冰凉凉的足部藏进怀里。
靳川言是习武之人,血气旺,便是还未立春,他穿得也不多。时尘安的脚掌心贴着他的里衣,能感受到软硬适中的肌肉的饱满弧度。
时尘安与靳川言同榻共卧多日,却一直处于战战兢兢之中,便是睡在他怀里,也是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就怕一不小心会惊动这头沉睡的猛兽。
因此,这样久的时日过去了,时尘安对男子身体的认知仍旧停留在空白之中。
就好比现在她踩着靳川言的胸肌,却仍旧对‘男子竟然与女子般,一样有胸?’这件事困惑不已。
只是这究竟不是她的身体,不能让她自如爽利地扒开衣服一探究竟,因此她为了克制好奇,只能佯装无事地转过头,毫无意义地盯着烛火看。
却不知此时靳川言亦在心猿意马。
万花楼里久负盛名的舞姬袒/胸露乳,腰肢摆得又软又妖,靳川言看得直打瞌睡,但时尘安只是小小露了一节脚踝,那飘荡的裙摆仍旧忠诚地垂坠着,阻挡了靳川言的视线,却不耽误他感到口干舌燥。
或许是受那春/梦所累。
靳川言急切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回了暖阁,两人各自洗漱,靳川言因为某些原因从净房里出来得迟了,等他回屋时,就见时尘安哼着琵琶曲,随着记忆晃动身子。
她的腰肢青涩,做起来也漫不经心,不过是预备就寝前的随心而动,处处可见散漫随意,绝不如那舞姬般有着精心调/教,摄人心魄的妩媚。
事实上,若非因为在靳川言眼里,时尘安无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换个人来瞧,可能都瞧不出时尘安在哼什么,跳什么。
但饶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随意晃动仍旧让靳川言驻足,在门缝间看了许久,等他确信时尘安确实玩够之后,才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
两人照旧分睡两榻,灯烛熄灭。
靳川言又回到了万花楼,满堂黑暗,只余莲花舞台上打下一束光。
台上的舞姬青纱委地,缀着珠宝的小衣束饱了胸,流苏垂在圆润的肚脐上,腰肢不盈一握,挂在胯间的长裙松松垮垮,似乎一扯就能落,却偏偏被饱满的臀瓣绷住,修长的一双腿在纱间若影若现,足腕的铃铛随着舞步发出脆响。
他缓步拾级而上,舞姬回过头来,露出的是时尘安那张纯净无比的素白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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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川言并不意外地轻笑了声。
他抬手,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好妹妹,过来。”
时尘安偏着头看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有意会,她走过来,腕骨处的铃铛叮叮铃铃作响,她蹲了下来,却到一半时,被靳川言扶住了。
时尘安不解地看着靳川言,下一瞬,她被翻过身,推倒在地。
青纱与黑发一道遮住了她的眼,脸际轻蹭地面,她亦温顺至极,宽容地接受了所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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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纱从她眼前摘去时,她依然被塞得满当当的,让靳川言抱进了怀里。
靳川言捧起脸,吻她的唇角,这是超乎于简单的‘欲’之外的爱,足以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复杂难解起来。
时尘安诧异地挣扎了下,但很快,她的双月退被摁住,然后被掰得更开,几乎是被强硬地要求着,盘绕在靳川言的月要上。
他是掌控风云雨水的王,却在吻她的眼角时,卑微至极:“时尘安,你有没有一点点心悦我吗?”
时尘安猫一样讨好似地蹭了蹭他,是想让他快些,还是慢些,都不重要,靳川言没有心情仔细地去分辨她的神色。
时尘安笑得没心没肺:“这样不好吗?我们彼此都很快乐。”
靳川言松开捏她下巴的手,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颊,道:“不好。”
他无比清楚这是一个梦境,可是在梦境里,他不再追求低廉的快感,仍旧不由自主地去向一个幻影索要关于心悦的答案时,靳川言便知道他已经完蛋了。
第41章
靳川言对心悦一事的所的认知都来自于那对自私的夫妻, 因此,在靳川言眼里,一个人心悦另一个人并不是件美好的事, 它往往意味着旁若无人的不公, 理所当然的自私和肮脏污秽的偏执。
靳川言为他竟然对时尘安报有这样的感情而感到羞愧。
白日里,一无所知的时尘安坐在他面前,毫无戒备地将笑容展露给他看, 她给他讲今日新看的书里有多么精彩的内容时,身体自然而然地向他倾靠过来。
她低头, 没有梳干净的碎发落在雪白的天鹅颈上, 优雅折弯的弧度下, 是衣领微妙拢起的弧度, 白皙的肌肤隐秘地消失其中。
她决计想不到, 在她不知情的梦里, 靳川言曾用握惯毛笔的手会握住她绵软的云团,将她按在地龙烧暖的地板上,狠狠厚乳, 地龙高到过分的温度蒸干了他们身上的汗水,靳川言为了不让花朵枯死,将从她嘴里渡来的水喂到颤巍盛开的蕊瓣之中。
时尘安怎么会想到?她那样天真烂漫,对于男女之间那点事的认识还停留在两个人躺在一床上, 是会怀上孩子的这样错误观念之中。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尽管当他们同榻而卧第二日后, 太医将时尘安愁眉苦脸要避子药的事转述给靳川言时, 靳川言都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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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知道了男女之间受/孕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 她又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他呢?
靳川言无法想象。
她是天上的云,而他的欲念是地上的泥, 他不愿用泥污染了她。
“靳川言,靳川言。”靳川言眼前出现一只素白的手,不满地拽着他的袖子,“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
靳川言狼狈回神,他若无其事地拣过一个引枕放在大腿上,幸好时尘安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天真无知的目光仍旧牢牢地锁定在他的脸上。
靳川言从容地道:“你再说一次,我没有听。”
时尘安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住了,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刘福全从柳家回来了,柳菁递了请安帖进来,想来宫里找我玩,你同意吗?”
靳川言道:“往后你的朋友要进宫来寻你,不必来问我,你做决定就是。”
时尘安高兴起来,脆生生应了个‘好’,便带着寒月往外走去,这是她头一回招待好友,自然要提前做精心准备。
“对了。”靳川言道,“柳荣来吗?”
时尘安道:“只有柳菁和林唤春。”
靳川言便没有话了。
*
柳菁进宫时,靳川言正在文渊阁,未央宫里只有时尘安。柳菁给时尘安带了几本新书,时尘安千恩万谢,林唤春却也捻了个包袱递给时尘安。
她笑道:“柳菁送的书不好,你看我的书。”
时尘安听说,好奇地把包袱打开,林唤春要拦已是来不及,一本春宫图露在了外面,时尘安还不能明白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拿起书册,看书皮上两个打架的妖精,柳菁已经羞红了脸,恼怒道:“林唤春,你瞧你送的是什么!”
林唤春爽朗一笑:“想来尘安该是我们三人之间最早出嫁的,她身边又没有娘家人,我少不得替她操持一番。”
她朝时尘安勾手,道:“尘安,你好好看,学几样,保管叫你侍寝的时候少些痛苦。”
时尘安虽懵懂,但也不至于到连‘侍寝’是都不知的地步,何况她还正儿八经受过太医教诲,因此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教导男子该如何将奶娃娃藏进女子肚子里的书。
她脸也红了,可也按捺不住些好奇,翻开书,一页页翻下去:“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拿娃娃?”
——太医仅仅告诉要塞奶娃娃,只是一男一女躺在床上是不够的,还得脱光了衣服,但究竟该怎么塞,却是一字未提。
只是时尘安想到人身上的七窍那么小,却要把一个奶娃娃塞进她的肚子里,她觉得这是除非鲜血淋淋,否则很难做到的事,因此她对这件事简直又羞又怕,如今迫切想得知塞娃娃的方式,也是为了日后好少受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