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涵：【圆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下面跟了个视频，秦烨戴上耳机看。
视频是女儿房间摄像头的片段。小丫头偷偷地带着闹闹进房间，在小书桌前坐下，把彩妆盒和几支口红放在桌上。
她自己涂了不够，还要给狗狗涂，闹闹是真配合，一动都不动，小圆子撅起小嘴，拔开一支口红，秦烨真怕她先给狗狗画再给自己画，还好，她给自己画了个血盆大口之后，再给狗狗涂，涂歪了，用小手给狗狗擦，擦不干净了，抹狗狗的白毛上。
这还不够，女儿嘴里说：“闹闹，我给你画眼线，我们要大眼睛。”
古牧毛发长，眼睛小，扎了小辫子，才露出了小眼睛，她给狗狗的眼睛外画了两个圈圈，那么长的毛，怎么画得好，这下好了，闹闹的脸上的白毛被她染的黑一块红一块。
门被推开，姜涵走进来对着一娃一狗，两只花脸，没好气地把女儿给拉了起来：“我就去打了一通电话，你就给我搞这么一出？妈妈回来打你屁屁。”
小圆子仰头：“不告诉妈妈。”
“你把妈妈的化妆品给弄坏了，妈妈肯定会知道。”姜涵说。
小圆子想都没想：“阿灏买。”
秦烨这下破案，为什么有些口红自己明明用过了，再用就是纯新的，她忍不住笑。
老方听见她笑，问：“笑什么呢？”
秦烨摘下耳机，转头把手机递给老方：“小圆子在胡闹。”
老方看视频：“小丫头是惯犯啊？阿灏这小子还是从犯？”
“可不是吗？”秦烨说，“阿灏宠她宠得没边。”
洪远探头过来：“给我看看。”
大家不熟，他要看是不是有点？他一直这样。再说不过是女儿胡闹的视频，秦烨也就给他看了。
洪远看了视频，笑问：“小姑娘几岁？胖嘟嘟的很可爱。”
作为妈妈，别人夸自家孩子她总归高兴：“四岁。”
洪远看她：“没想给她添个弟弟？”
怎么就到了弟弟上？秦烨收回手机，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想过，有了一个小朋友就够了。”
“一个小姑娘怎么够？”他往秦烨这里看来，“不过也是，你们家的情况摆死在那里，大部分家庭男人在外拼事业，女人在家教育孩子，不会有你这样的困扰。像你这样拼事业，年轻的时候不敢生孩子，拼到年纪大了不得不生，不过一个女儿肯定不行的？总得要个儿子。”
秦烨认为李大言的话很可笑，就可笑在这里，洪远不说话，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一开口，那就是爹来爹去，没完没了。
当年她找到他合作，那时候她和姜涵一起见他，他明确知道她有男友，这人还是一意孤行，跟她谈高中时候的往事，追求她，告诉她，跟姜涵没有未来，跟他以后能做富太太，不用这么累。
“有人多子多福，有人只生一个，有人丁克，我尊重他人的选择。”秦烨无意于和他争辩，想要结束话题。
“你要是不生个儿子，这些家业以后准备交给谁？”
秦烨侧头反问：“你们家的家业准备交给谁？”
“我有两个儿子，当然是交给儿子。”
“交给哪个儿子？”秦烨继续问。
“当然是哪个更加出色交给哪个？”洪远理所当然。
“你交给大儿子，你现任太太没有意见吗？”秦烨笑看着他。
洪远十分自信地说：“我们家是我说了算。”
“你考虑过孩子是否愿意继承家业吗？”秦烨再问，“很多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对家业没那么热衷。”
想到秦烨的老公和小叔子连爹都不认，他笑：“像你老公和小叔子这样的人很少。就连武则天最后都把皇位还了给李唐。”
秦烨摇头：“从封建传承角度来看，宋代皇帝子孙稀薄，固然出了问题，作为英主的唐高祖儿子们出色，也不免血溅玄武门，康熙也免不了九龙夺嫡。跳出封建思想的束缚，让孩子意识到世界很大，她可以去追求做自己，对企业感兴趣且有才华可以考虑接班，不感兴趣那就走自己的路。我们做企业的实际上也是把企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成长，成为一家拥有历史的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店。纵观市场，那些百年老店，又有几家至今还是由创始人家族经营，大多创始人家族拥有股权和收益，不参与经营。所以我们没有这个困扰。”
“这我不敢苟同，你这是没有儿子，所以给自己找的理由。”洪远说。
“我前两天跟林诺的林总吃了顿饭，林诺集团上个月市值突破千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排名第四的车企，林总很开心，她更开心的是儿子作为航天专家被央视报道了，她会把林诺交给旗下星驰汽车的侯总。”秦烨转过头看老方，“我家阿灏就是在星驰担任市场总监，做得有声有色。”
“知道，他现在可热闹了。跟那个明星领证了是吧？”老方问她。
秦烨点头：“对！等我这次回去，就去找小姑娘爸妈商量婚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肯定的，这个喜气我可一定要沾一沾。”车子停下，老方说，“到了。”
洪远先下车，秦烨跟着下，这是一个位于城中村里的大排档，之前老方还在原来公司的时候，就带她和姜涵吃过。
老方跟洪远说：“洪总，秦总喜欢这种犄角旮旯里的地方，追求口味，不求环境，你多包涵。”
“秦烨这样的女士都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了。”洪远一副很随性的意思。
秦烨拿起手机拍照片，给姜涵发过去，她跟老方说：“我得告诉阿涵，方哥又带我来这里了。”
“可惜啊！小姜没来。”老方慨叹。
“他最近被老黄死催，生怕比我们走得更快。等他忙完，我和他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那就说好了，你嫂子也说想见见小圆子了。今天本来我想让她一起过来，实在是君君开学就初三了，深城考高中难啊！”老方让下属招呼老杨和洪远，跟秦烨说，“一起去点菜。”
肥肠啫啫煲必须来一个，沙姜鸡煲也要，虾酱炒通菜、炒田螺、蒜蓉生蚝……
第29章
秦烨点完菜和老方一起回来, 两人坐下。
洪远继续刚才的话题：“方总，你家孩子没打算过走体制外？”
“没有，我和老婆都是小地方考出来的, 让他也在国内读高中，我们的意思，他大学之后再出去也不迟。孩子太小，一个人出去读本科，我们不放心。”老方说道。
“没关系，我大儿子在加州，我让他妈妈联系学校, 孩子就住我前妻那里，她会照顾好的。”洪远看向老方他们公司的那个采购经理，说，“出国留学很流行的那种寄宿家庭, 可以帮孩子尽快适应那里。”
老方在做采购的人里算是清流, 给他送特产，送些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他不推拒, 价值高了他就不会要了。
他的薪水也就最近四五年涨高了, 薪水高，深城的房价更高, 他在深城买了两套房, 还背了房贷，不拿回扣的前提下，送孩子出去读美本会很累。
当然, 秦烨也知道洪远的这个提议就是要给老方行贿。
就刚才这个采购经理邀请洪远，秦烨已经确定两人关系匪浅。
博蕴给这家客户供货好几年, 秦烨早就听下面的人说过，这个采购经理是个连蝇头小利都要谈的人，打车费都要供货商报销之后，再把报销凭证还给他，他再回公司报销。
所以今天洪远来参加这个饭局，不是偶遇，是故意的？
光学屏下指纹识别解决方案，分成两种，一个是短焦屏下指纹识别，另外一个超薄屏下指纹屏下指纹识别，前者成本低，也带来了厚度高，为了不侵占电池空间，会安装在固定的位子，后者利用光学传感器收集信息，更轻薄，也可以灵活地在屏幕上安装指纹识别区域。
博蕴在后者上技术优势明显，目前占有全球市场近70%的份额，而博蕴又和海合的竞争对手纬祥结盟，两家有价格约定，让纬祥的产品极具竞争力。
原本这家厂商的中低端机型会用短焦屏下指纹识别和电容指纹识别，这些机型的触控屏幕都是海合供货的，现在老方过来做供应链总监，洪远认为这家厂商很有可能把这一部分的市场都切换给纬祥。
洪远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方不是这样的人。他与其想这种办法，不如在技术上多下下功夫，他们这个行业，技术更新迭代很快，稍不留神错过了一代产品，就可能彻底被淘汰。
“没必要，现在孩子还小，三观还不成熟，等大一点出去也不迟。”老方接过冻柠茶递给秦烨。
“话不是这么说的……”洪远还要劝老方。
秦烨接过冻柠茶说：“君君有方哥和嫂子的基因，读书非常好，按照现在的情况，考虑的路应该是985再加海外硕博？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才初三，真厉害还是假厉害，还得看高中，高中好才是真的好，更何况能不能考上咱们这里最好的高中还是问题。”炒田螺上来，老方指着田螺，“不去想这些了，来来来，吃田螺。”
秦烨嗦田螺，一阵粗粝而沧桑的歌声传来，秦烨转头过去，看见一个胖胖的弹吉他的盲人歌手正在唱歌，唱得还挺好听。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拿着一张歌单，一桌一桌问：“三十块钱点首歌？”
连着三桌，要么摇头要么驱逐，到了他们这一桌，秦烨看歌单，点了两首歌，扫了二维码付钱。
这个姑娘跑过去跟那个盲人歌手说了，那个歌手弯腰：“谢谢！”
在市井烟火气中，光头胖老板肩上搭着一条毛巾，顶着大肚腩，十分灵活地翻炒，穿着汗衫大裤衩的客人坐在塑料靠背椅里，嘈杂喧嚣，盲人歌手唱着《一生所爱》，组成了当前独特的氛围。
洪远喝了一口啤酒：“这种人多是骗子”
“六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秦烨举起杯子，“我们一起谢谢方哥的招待。”
原本是老朋友聚会，现在成了听爹味儿演讲，秦烨偶尔应两句，吃饭要紧。倒是老方眼含抱歉，秦烨认为大可不必，跳槽到新公司总会面临各种问题，又不是他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吃过晚饭，老方送他们进酒店。
“方哥，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供货商大会你是主角，有的忙呢！”秦烨跟老方道别。
她跟老杨一起进酒店，听见洪远叫她：“秦烨，我们谈谈。”
看吧！这就是蓄谋已久的偶遇。
秦烨沉吟了一会儿，转身：“我把包放了，顶层酒吧见。”
“好。”
秦烨回房间洗了个手，上楼去。
酒店顶层的隐秘酒吧，如其名，俯瞰城市美景的同时享有一方宁静。
桌上已经点了蜡烛，摆上了几碟小点，洪远见她过来，拿起茶壶给她倒了茶。
秦烨坐下，伸手叫了服务生：“给我拿瓶苏打水，谢谢！”
“不喝茶？”洪远问。
秦烨看手表：“影响睡眠。我很少十二点以后睡觉。”
现在十一点半，她是提醒他有屁快放。
“秦烨，我是看着你发展起来的。你踏准了市场的风口，飞了起来。”洪远用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博蕴发展太快了，根基不稳。你很固执有些话不愿意听。其实我是在提醒你，你的家庭存在很大的风险。”
秦烨拉开拉环，把苏打水倒入玻璃杯：“怎么说？”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是枉做小人，总有些女人一厢情愿地认为男人非她不可，爱她爱到骨子里。”洪远叹了一声，看着秦烨。
他跟李大言见面，李大言一开始就说秦烨曾经追过他，这倒是让他不由地信了三分。李大言又说姜涵会出轨，倒是让他想起前些日子见到的一幕，他说：“我前两天去江城科大，经过实验室，看见你先生和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单独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现在的学校风气，就是长得不怎么样的教授都有女学生往上扑，别说是你先生这样的了。我刚才又不好明说，你先生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你女儿跟你姓，你确定你先生心里没个想法？你不想给他生，外面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学术圈未必比外头干净！”
他这话倒是跟李大言的话对上了，但是和现实不符。姜涵的研究生里有好几个姑娘，确实有个特别漂亮能干的，这个姑娘受她师姐们的影响，是她的小迷妹。为了博蕴的项目努力得让人心疼，自己都告诫她几次了，项目重要身体更加重要，自己期待和她共事几十年。
而且说这种话真的很恶心。他们这一代，很多家庭重男轻女，女孩子上大学的要少于男孩子，在他们这种工科专业，女孩子更是少得可怜，她是全班三朵花之一，现在女孩子读理工科的比例逐年上升，就是工科见长的学校，男女比也在2:1。
姜涵招研究生当然会招女孩子，她的助理小章就是姜涵带的研究生。就因为姜涵指导女生扣帽子，这不是脑残吗？
“还有，你认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姜灏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吗？”洪远手指敲着桌子，“他找的那个女明星跟顾嘉轩谈了四五年了，童星出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浸泡这么多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了这么一个妯娌，姜灏会怎么样，可想而知了。”
秦烨放下杯子，低头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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