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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80节

书名:宦妻姜芙 作者:鹿燃 字数:4236

他听完之后,久久无言。
竟是不知,当年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这么些年吃了这么多苦。
原本他恨得咬牙切齿,一门心思的想要上京,但现在,他却怯了。
若是再让她回去,当真是好事吗?
他连想也不敢去想。
“芙儿,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心头那一股热血冷却下来,闻会明斟酌道,“你若不想上京,实在为难,便由我来。”
姜芙摇头:“闻叔叔,你不是说当年的罪证已经皆被销毁了吗,你仅有我爹的一份遗言,仅凭此,无人会管顾的。”
“好歹.......好歹我在京中也算有相识之人,成与不成,都得一试。”
“你千辛万苦离开京城,如何又能再回去?”闻会明不忍心再讲下去,“若是京中那位记恨上你,又该如何?”
“他好像已经来了。”姜芙紧紧捏着自己的指尖儿,先前的事她越想越觉着不对,因为这世上,除了崔枕安会以这般手段护她,应再无旁人。
闻会明先是疑惑,而后恍然,终也明白先前非让他保下姜芙的人到底是何人所指派。
这一下子,他就更弄不懂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闻会明才又问:“他真的肯管顾此事吗?”
若是先前,姜芙不知,扎了他一回,又弃了他一次,可是自打知道他给许氏翻案之后,便对他又稍稍燃起了那么一点信心。
许是崔枕安到底,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性。
“总得试试吧。”姜芙自椅上站起,“闻叔叔,这个年我是过不得了,我想立即动身回京。”
“稍安勿躁,”他招手示意姜芙坐下,“这冰天雪地的,你若上京也不急于这一时,医馆我自会让人替你收拾干净,你先在我府上休息两日,待过几天,我陪你一起上京,是生是死这回叔叔都陪着你。”
“苍天若有眼目,沈齐那厮若落到我手里,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自小闻会明过得孤单,唯有姜兄一家待他如亲,而这厮用的手段太过阴狠,害了姜芙不说,还害得他们分别这么多年。
仅有这一句话,足可让姜芙再次感动落泪,“闻叔叔.....”
若是当年,她在闻会明的身边长大,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闻叔叔会待她如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更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楚。
这一声叔叔叫得闻会明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他拉过姜芙的手,“孩子,不哭了,咱们爷儿俩团聚,这就是天意,不管怎么说,你还好生的在这人世,你爹娘在天也安心了。”
“待回了京,那太子若不肯放你,叔叔大不了拿命去换!”
这么多年,闻会名报屈无门,伸冤无处,如今好不容易看得到点希望,就算拼上这条命也是值的。
可他这般,姜芙便更怕了,怕好不容易找回的亲人再次失去,她真是一点儿都受不得了。
“您别这么说,我不会让您有事的,不会。”
两个人又哭成一团,恰正被门外的李娘子看到。
她瞧见自家老爷正和钟郎中挨在一起,又联想到那日闻会明奇怪的问起钟芙,心里不自在,“哟,这大冷天的,两个人怎么在这儿啊,连个碳盆也不燃,再冻着。”
闻会明扭过头来时,眼中含泪,李娘子倒是头一回见着这模样,再瞧这两个倒似没有那般旖旎之意,一时倒是懵住了,“这是怎么话说,还哭上了?”
“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是谁。”闻会明朝她招手道。
李娘子与姜芙连岁相当,自小也是个可怜人,是闻会明三年前在青楼里赎出来的,当时他初到黎阳,此女从青楼跑出来逃到街上,几乎被人打掉半条命,闻会明不忍,便将人赎了,至此养在府中。
原本是想娶她为妻,可李娘子执意不肯,说自己出身风尘,不愿给他仕途抹黑,自愿当个妾室,且居偏院,一应皆按妾室礼数。
旁人都以为闻会明有正妻,实则不然,他仅有李娘子这么一个。在这之前,连姜芙也不晓得。
“我又不瞎,”李娘子上下打量姜芙阴阳道,“这不是一直给我瞧病的钟郎中吗,怎么大过年的,跑这来了?”
“别乱说话!”闻会明虽是呵斥,却在她面前也没有多少威严,“看好了,这是我儿姜芙!”
“姜......姜芙?”李娘子一时怔住,还想问是哪个姜芙,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姜芙!”
“正是,那日在府中见她,我就觉着眼熟,今日才知是她没错!”闻会明终于露出一点笑颜,哭过的鼻头红红的,连嗓子也有些沙哑,同样,姜芙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可怜见,可找着了!”李娘子与闻会明夫妻一心,自是喜怒皆同步于怀,“你瞧我,我还以为.......”
“别说了,今日年夜,咱们什么都不想,你快回府命人准备一桌酒菜,咱们边说边聊,聊过了还有大事要议。”
关于姜家的事李娘子亦是清楚,见闻会明这般,她不必问也能明白其中内情,不敢再耽搁,应下之后便匆忙去安排。
姜芙做梦都没想到,就在这个原本孤苦无依的年夜里,她竟有如此际遇,在于闻会明相认的那一刻起,她这颗逐水的浮萍,似终有了根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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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回京城
连日晴好天气, 冬日艳阳十分难得,京中年气未过,各家门上贴了新联, 一片新喜之意。路府内所有的枯枝上皆挂了葫芦,上用红色流苏吊于枝上,图个福禄吉祥之意。
已经过了初八, 棠意来到后园的梅林中折了几枝新梅,打算拿回去插在细口瓶中放在路行舟的书房中。
她小心踏了树下积雪,探手折技, 且听身后有小婢女唤道:“棠意姐姐, 公子请您快些去书房, 说有要事。”
才伸到花枝上的手便又缩了回来,她回头望去, 这小婢女亦是路行舟园子里的, 竟不知是什么要事, 还要特叫人过来跑一趟。
“说是什么事了吗?”自打入了路府, 棠意行事很是谨慎。
小婢女摇头,“不知,公子只说让您快些过去。”
稍拢了身上的烟柳色斗篷, 棠意踩着积雪回到正路上, 小婢女提手扶了她一把。
自打她同路行舟回了京城,便被他一直留在了路府当中, 对外也只说是带回来一个女子,在书房留用。
这样一来,两个人日日得以相处, 虽有层关系一直未挑明, 但棠意瞧的出来, 路行舟是喜欢她的,她只作出一副善解人意且对他深情的模样出来便可,她需得静静等着,等着路行舟彻底对她放下戒备的那天。
可毕竟心中藏事,凡是有个风吹草动,棠意便会多心,一如此刻。
虽在旁人看来,现在棠意也没个名份,不过不久,想是自家公子就会收她入室,到那时候也算是这府里的主子,因而自打她入府的那天,这园子里就没人敢轻看她。
抖落一身碎雪,棠意素手掀了隔门的棉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才拐过花架,正看着路行舟身影自对面袭来。
两个人走了个顶头,他脸色看起来很复杂。
棠意习惯性的对他扯起笑脸,“这么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路行舟薄唇轻抿,头微微朝书房内侧去,低声道:“进去瞧瞧,是谁来了。”
棠意脑子转得快,她自认在这里也没什么熟人,再一看路行舟的面色又无异动,心里竟也有了几分猜测,才要提步往里,却被她一把握住腕子。
路行舟掌心的温度传来,随之他抿嘴浅笑,伸手摘下她发上的红梅瓣,“怎的,去梅园了?”
“园子里的红梅开的可好,想着给你折几枝红梅回来,听说你有事找我,我也没顾得上,就匆匆回来了。”
“那你歇着,我去摘就是,晚上留着给你观赏。”两个人谈话之间,远不似之前在临州那般生疏,反而似一对新婚夫妻,言语间尽是化不开的浓甜。
棠意笑了笑,以作应答,随后入了书房内室。
入门第一眼,正与姜芙的视线对上。
在棠意未来之前,姜芙显然有些坐立难安,就在棠意出现在她视野的那一刻起,她连忙自椅上站起身来。
显然,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棠意也怔住了,不过接下来便是发自心底的欣喜,随而又是担忧罩到心头,“姜.......”
她下意识回头,见路行舟早就出了门去,这才紧着上前,小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在她印象当中,姜芙当初逃的那般狼狈就是不想再与京城有任何瓜葛,转念一想不对,随即又问:“是路行舟派人将你抓回来的?”
见她这副焦灼模样,倒是与小时候的长相完全重合了。
这种熟悉之感,让姜芙倍感心安,“不是,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回来。”
她如今想要见到崔枕安,只有这个法子,来路府找路行舟。她与闻叔叔整整赶了几天的路,以最快的速度从黎阳到了京城,可她身上没有令牌,自也进不了太子府的门。
原本她心中忐忑不安,却在见到棠意的那刻起化散了一半。
再一想起先前听闻关于棠意后来的种种经历,心头相逢之喜不由又黯淡下来。
既现在两个人心知肚明,姜芙亦不与她拐弯抹角,只是小心的将声线又压低了些,凑上前去,“你真要留在路府吗?”
一早就猜到棠意千方百计的混进路府是要做什么,可是对她一个女子来说,独自面对路家这样庞大的势力太过艰难。
棠意的脸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再看向姜芙时,目光中带着警惕。既姜芙这般问,便是知道了她家发生的事,为保将来,她不能出半点差错。
不过姜芙很快便读懂了棠意眼中的寒意,她很想让棠意知道,自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于是忙解释,“我回了黎阳旧宅,听说了一些事情,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先前在临州的时候,你不肯与我相认。”
“我也知道,你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你,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保全好自己,我不涉足任何人的因果。”
仅此一言,让棠意那颗紧绷的心渐松下来,这便是说明,她的真实身份,姜芙会装聋作哑。
两个人自小便在一起,虽后来分别多年,可姜芙的心性她如何不知。
旁人或是为了名为了利会害她,可姜芙不会。
“到底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你要回来?”棠意十分不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的理由,同你一样,这个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为我做到这件事,那唯有他了......”
原本想着此生此世都留在黎阳不回来的,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竟又是这个结果。
“他会如何待你,你可想过?”关于崔枕安与姜芙的事,棠意早在路行舟那里了解清楚,因而不舍得姜芙再吃苦,当初她才将人放走。
“随他,可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姜芙一顿,“今日我来,就是想请求路公子带我去太子府,顺路,我也与你道别。”
此话言重,哪像什么道别,更像是阴阳两隔一般。
棠意才想告诉她,若是她想走,现在还有机会,自己也有能力送她出去,但一想到她亦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便不知该如何劝了。
“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突然之间,棠意觉着自己很无力,细想少时,两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整日玩闹在一起,那时的她们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从来不会担忧未来,亦从未想过后来的人生各自饱受磨难。
两双微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也能温暖彼此。
旧友相识,旧亲相认,姜芙觉着值了。
就算崔枕安要杀要剐也随他。
“对了,”棠意忽然想到什么,“你那个叫沈珊的表姐现在还在路府里。”
“我听说,原本宫里的意思是将她指给路行舟为妻,但是后来沈家出了那档子事儿,这种女子自是进不得路府的门,但当初那门亲事是皇后给定下的,又毁不得,一来二去便耽搁在这里,路行舟与我透露,说太子有意让他弄些药给药死了算是干净,但我瞧着,路行舟那人下不去手,所以一直就这么留在府里了。”
姜芙现在听不得沈家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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