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真相大白,崔枕安才知,其实自己在亲人眼中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
生母借着他的性命借刀杀人,残害无数。
亲舅舅借着他的势肆意敛财,伤天害理。
他唯一亲近信任的母后亦为了保郑氏家族同他们一起将自己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在骗他。
就连姜芙也是,为了逃离,不惜哄骗他。
“你既想死,那我允你。”
作者有话说:
好尴尬,又迟到了,那么谁在说一下吧,明天上午十点我一齐发包~~~~~太难写了,真的太难写了
🔒
第50章 “杀了她, 杀了她!”
他只要将姜芙稍稍往前送些,或是他手上加些力道,那支群青色的玉兰发簪就能轻易穿透她的脖子。
崔枕安自于背方身材高大, 而姜芙生于黎阳,黎阳女子大多纤瘦轻盈,此刻的姜芙就荡在他的手下, 似一条随风摆动的柳枝。
长发散落下下,满头青丝正搭在崔枕安的指背上。
曾经的姜芙满心满眼只有他,正如姜芙所言, 即便是沈氏有意安排, 她亦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姜芙本身就是个极其美好的女子, 性子柔顺、温良、赤诚,清澈的似一潭明溪。
这样的女子, 即便是当年的崔枕安也难保不心动, 可心动又如何, 不明真相时只将她当作了一条美丽的毒蛇, 直至后来真相大白,他可以毫无顾忌与保留的去爱她的时候,她竟说她不要了。
一个才刚开始, 一个却迫不及待想要逃离。
再坚韧的人也会有跌倒了再不想爬起来的念头, 姜芙现下正是如此。
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 她认命的闭上眼,等着钟元送她的那支发簪扎透她的脖子。
这也算是同钟元一起去了。
她这一闭上眼,崔枕安整个人似疯魔一般, 近乎气急, 他自恃冷静沉心之人, 可却被一个小小的姜芙几次三番气到心脉几乎炸掉。
明明姜芙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明明她只肖一个笑脸,一句软话就可以让他崔枕安败下阵来,可这人偏生不知哪里生的倔强,宁死也不愿。
让向来百战不殆之人感受到了盖顶般的挫败感。
到底还是崔枕安朝前送的力道顿住,只瞧他红着眼,咬牙切齿的在姜芙耳畔道:“姜芙,你以为死了就是结束吗?我告诉你,即便你死,我也要扒下你的皮,日日留带在身边。”
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二人怒火撞到一处,姜芙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嘴角含笑,“随你。”
宽长的眼尾泛起红丝,幽黑的眸子生出一抹绝决之意,崔枕安薄唇微抿,一种被架在上面不上不下之感。
强大的理智早被升起的那股子魔鬼似的妒火缠绕覆盖,他心口绞痛又起,耳畔似有一个沉重的声线在催促:“杀了她,杀了她!”
握着发簪的手用力到发颤,骨节近乎穿透皮肉之感,崔枕安胸口剧烈起伏。
“太子殿下!郑大人有要事求见!”——方柳的声线如若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打破僵局。
几乎同时,崔枕安的怒极冲顶顷刻一泄。
姜芙明显听到崔枕安自鼻腔中纳出沉息一股,随而抓在自己后颈上的那只手力道也松浅下来。
方柳自不远处奔来,脚步匆忙,快速扫了姜芙一眼才向崔枕安重复道:“太子殿下,郑君诚郑大人此刻正在府门外求见。”
崔枕安来临州的事并非提前通知,就是怕他们有所防备,昨夜突袭闹了那么一场,自也没通知临州府,他想做便做了。
这会儿郑君诚前来,必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着探崔枕安的来意。
薄唇微启,原本紧紧蹙起的眉也有了松意,“知道了。”
这会儿他眼尾的红意退散七八,连语气也跟着平和许多。
将手里的人暂且放开,手里的发簪被他随手一丢。
他长身宁立,再不似方才那恨极气极的疯样,更没再瞧姜芙一眼,“既你不想做太子妃,那就不必做了,你自有你的去处。”
心脏隐痛,崔枕安转身便走。
方柳杵在原地看着姜芙,神情凝重。
见人走远,姜芙才似瘫了一般坐到地上,长发随风而摆,待回过神来,才想起那支发簪,好在方才崔枕安的脚下是一片草坪,发簪被他丢下,此刻正好端端的躺在草丛之中。
将其拾起紧紧拿在手中,姜芙仍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音。
“太子妃,您这又是何苦呢。”方柳不是姜芙,根本不懂她的坚持在哪里。
在他看来,姜芙的执拗只是不知好歹,他每每想要告诉她钟元还活着,却又不敢开口,只能这般不痛不痒的劝解两句。
全无用处。
姜芙没应,她不想向崔枕安低头,心知肚明,她与崔枕安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同理,姜芙想要的,崔枕安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她又何尝不知,只要她说句软话,只要她向崔枕安低头,高位、权利、荣化便都唾手可得,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从前爱的那个崔枕安早就死了,从前的那个姜芙也一早就不见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硬凑到一起是全无用处的。
与其相互折磨,倒不如一别两宽。
方柳不便再言,也只能摇头叹了口气,随上崔枕安的步伐。
崔枕安长步飞快,脸色铁青,前方仇杨迎上来,却也只敢随到身后,半句话也不敢多讲。
待到了见客的正堂时,崔枕安立即换上一副松意,将所有的不悦之色都留在门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崔枕安仍是平日里那个温沉平和的太子殿下。
郑君诚早在此等候多时,夜半时有人来报,说玉峰山下的那座宅院不知被哪里来的一伙人闯入,而后不久便探听到崔枕安来此的消息,惊得郑君诚一夜未眠,才赶着天亮就急急奔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臣见君主,即便是亲,也要先行重礼,一见崔枕安入门,郑君诚跪下行礼问安。郑君诚模样与温肃皇后更像一些,即便现在上了些年纪,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
“舅舅不必多礼。”崔枕安稍抬手,语气仍旧客气。
郑君诚眼珠子一转,身子微抬,眼见着崔枕安从他身前路过,后端坐主位。
而后他才敢起身,挪到偏侧坐下。
“舅舅消息当真灵通,我才一到临州,您就得了消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臣听闻有一队人马自京城入了临州,为保临州安宁,也只能多留些心思,倒不想竟是太子殿下,不敢不来请安。”
“有劳舅舅了,”有长侍上来温茶,崔枕安悠闲端起一盏,“我在京城听说,临州不算太平,我便来瞧瞧。有密报说,临州有座宅院,里面养了些女子,专供商贾权贵享乐,其中还牵连不少官员,可有此事?”
既那座宅院几近被捣毁,人抓了不少,自是说明崔枕安已知道内情,再狡辩已经无用,郑君诚也能顺着崔枕安道:“太子殿下您说的便是玉峰山脚下的那座吧,其实这样的宅院倒不少,不过是养了些瘦马舞姬一流,您也知道,临州为全国最大的渡口,来往行商人流巨大,这些事是少不得的.......”
“至于您说牵扯官员一类,据臣所知,是不存在的。”
那座宅院中有许多帐目往来,皆是郑君诚勾结官员的铁证,却早已在那场大火中与慧娘一齐烧焚殆尽,他只需咬定是暗宅养瘦马之所,便可无事。
崔枕安只定睛望了他一眼,随而笑起,“天下初定,父皇将舅舅安排在临州此等贸易往来要地,自是对舅舅信任有加。现在京城因此事流言四起,我也是放心不下前来此走个过场,回去同父皇也好有个交待。”
一到临州,崔枕安便察觉出来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绝非密报上的那些,与郑君诚有关之人到底有多少,他需一次性摸个底。
新账旧账一齐算。
郑君诚眼中露了些笑意,“臣前阵子听闻,太子殿下身子不太好,特意选了些滋补的药品送往京城,不知太子殿下用着可还好?”
“有劳舅舅费心,东西早就收到了,早听说临州气候养人,我也正是借此机来养养身子,所以才特意挑了这处宅院。”
听他言下之意,是还要在临州待上一段时间才能走,郑君诚不免心慌,“此宅院虽好,可离府衙太远,太子殿下若不弃,不如移居到臣的府上。”
“不必了,我倒喜欢这里的清静。”崔枕安相拒,若是住到郑君诚府上,怕是有许多事都不方便查下去了。
崔枕安虽气,却也只是在姜芙的事上生气,对公事上却是异常冷静,沉得住气。
郑君诚并非才能兼备之人,不过是当初倚了温肃皇后的势,自认为郑氏与崔枕安是绑在一处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做起恶来才尤其大胆。
就犯犯的条条都是死罪,可他同时也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若是治了自己的罪,他自己也逃脱不了。
两人相谈许久,郑君诚倒不似先来时的那般拘谨。试探了一番,倒也没什么结果。
最后当真以为崔枕安只是来临州走个过场,倒与他谈起家常来,多数与温肃皇后有关,殊不知这让崔枕安的恨意更加重一分。
直到将人送走,崔枕安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下来。
前不久才生了气,这会心口的绞痛未退,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好舅舅做下。
独在堂中静坐良久,崔枕安这才记起姜芙,且问一旁方柳,“姜芙人呢?”
“属下命人将太子妃送回房歇息了。”
“树上吊的那两个脏东西,丢到山上去喂野狗,”崔枕安一顿,“还有,传令下去,太子妃已经身染重疾客死异乡。”
方柳和仇杨齐齐怔住,默契对视一眼后,方柳才问:“太子殿下,您这是......”
“她既不愿做这个太子妃,那便换人去做,”崔枕安自椅上站起身来,目光若寒剑,“我成全她!”
话是这么讲,可方柳怎么看,他这愤恨的模样也不似要成全人呐!
作者有话说:
🔒
第51章 我现在倒不想杀你了
便觉不对, 方柳只看向仇杨,可仇杨脑子比他还要木,更是不敢先发一言。
此话不知该如何应下, 方柳只能原地不动。
见方柳不动地方,崔枕安目光突然凌厉,“还杵在这做什么?”
他只当是这两个人在闹别扭, 崔枕安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事儿过了,倒霉的还是传令之人, 方柳不敢贸然, 只能劝道:“太子殿下, 这令一旦传下去,只怕......”
“你近来做事越发啰嗦了。”那人垂眸, 神色未明, 却不由让方柳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敢再耽搁, 也只能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此刻折腾一圈儿下来, 已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