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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22节

书名:宦妻姜芙 作者:鹿燃 字数:4269

崔枕安了然,命方柳将郎中好生送走。
一阵疑云布在他胸。
他冷眸锁在那三根发黑的银针上,别说郎中把脉未觉不妥,就连这么些日子他更未觉着有什么不妥。
“呵,”只听崔枕安冷笑一声,“看来我这太子府中进了个能人,我竟不知。”
“属下无能,这就将府里众人挨个排查,总能找出来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方柳恨的牙根直痒。
其实想找出这件并不难,此人细便细在神不知鬼不觉,若无人察觉怕是他到死都未明,可既已事发,那便是他命不该绝,此人也定当无所遁形。
在京做质子那么些年,崔枕安倒练就了一身同各色人周旋的本事,这种细碎的伎俩,他只需稍稍用心便能摆出那么几个人。
正当方柳气的卷袖子要出去查人之际,崔枕安突然开口问道:“钟元是御药房的人?”
方柳点头,“是,他是御药房的,还是属下亲自抓他过来的。”
“殿下怀疑他?”
放眼整个太子府邸,能近得崔枕安的无非是那么几个人,送来的饭菜皆有人试毒,此路必然行不通,若还有机会,那只能是诊病。
自打他旧疾犯了,便日日受针,虽表面看起来旧疾平稳,可偶尔犯起来,却疼得他肝肠寸断。
好似一似比一次严重,且钟元忽然将银针换为金针.......
起先他未上心,这回一一思来倒是可疑。
钟元来时他正病重,见他长相清秀说话得体医术又稳妥,崔枕安倒真想将他留在身边好生重用,毕竟他现下身边并没有可靠的医官,行事也不便。
现下倒觉着是自己大意了,如今这步田地,倒不得不查,他若干净,往后用起来便无所顾忌。
“去彻查一下那个叫钟元的底细,越快越好。”崔枕安道。
......
即便到了夏末,夏时仍然漫长,院子里的公鸡天不亮便开始打鸣,姜芙应声而起。
取了小罐子来到院中接些花叶上的露水,打算存留着做药丸用,辰时一到,日头便开始烤人,可露水尚未接到个底。
“姜芙。”钟元今日难得有空,一回来便见姜芙蹲在花叶下,自背后看,乖巧的像只猫咪,他忍不住开声唤她。
“你回来了!”姜芙应声转身,捧着怀中的罐子站起,看到钟元十分惊喜。
“快到七夕了,街上特别热闹,你不打算去转转?”
自打入了太子府邸便不似在宫里那般拘束,出门倒也方便,只是他不敢轻易回来,生怕让旁人发现点什么,可一近七夕,街上卖花样的实再太多,他忍不住想要带姜芙去瞧瞧。
即便他不说姜芙也想上街转转的,七夕前后热闹,她常能买到些心仪的好物,能看到许多新奇的玩意儿,这种事儿自是落不下她。
“你等我,我换身衣衫,这就来!”姜芙欢天喜地的捧着盛露水的罐子进了屋,良久,她着了那身嫩碧粉桃的衣裙出来,头上还插着前不久才送给她的玉兰发簪。
在家她因忙着干活很少打扮,偶尔一收拾便分外亮眼。
两个人正好趁着天未大热起往城中赶。
一入城,倒当真不同前几日。
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仅卖胭脂的摊位放眼望出去便十几个,加之一些面人花钗,花花绿绿充了满城,街上人来人往,肩叠相撞。
这时都这般热闹,待七夕夜的盛景更加难以想象。
姜芙觉着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每个摊位都望上一望。
这时节湖中荷花开的正好,有人摘来放在桶中售卖,钟元仅扫了一眼便想到什么,侧过头同一旁姜芙商量道:“一会儿我带你去游湖吧,你不是一直想要游湖吗。”
提到游湖,姜芙的脸色一暗,心也跟着一暗,觉着望出去的花色也都跟着一齐暗了。
“不去了,游湖有什么好的。”曾经她最盼的便是在荷花满布的时节同崔枕安去泛舟游湖,可一直未实现,如今再想到此事,只觉得憎恶。
见她不喜,钟元也不好再说什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似呛了些,姜芙过意不去,忙同他笑道:“咱们去趟成衣铺吧,哑婆婆照顾我这么久,我想给她买身成衣。”
钟元自是没有二话,随即带着她来到了先前他曾光顾过的成衣铺。
这时辰铺子里人倒不少,可掌柜一见钟元是熟脸,招呼更是热情,姜芙一入门便被伙计拉去看样式了,哑婆婆的衣裳钟元不会挑,便站在柜前等着付银子。
掌柜上下打量这清秀的公子,见他目光时不时落在同来的姑娘身上,便忍不住问道:“客官曾来过我们这吧?”
钟元目光自姜芙身上收回落到老板脸上,“掌柜好记性,我之前的确来过,也不是近日了。”
“像您这样一表人才的公子难得见,加上您娘子身上那套衣裙正是从我们店里出去的,我自是认得出。”
娘子二字一出,似砸了钟元的耳,他笑意僵在脸上,才想解释,便听掌柜朝姜芙扬了扬下巴,“公子眼光真好,这衣裙啊您娘子穿着真好看,一般人可是衬不上这桃粉色的。”
他这般讲,倒让钟元很是尴尬,颇有些无措的望向姜芙那边。
只见姜芙正专心挑着料子,根本没往这边瞧,似也未听到掌柜说的话。
见此,他突然便不想解释了,只瞧着她的背影默然笑笑,心里却是越发苦涩难当。
待买完了成衣,姜芙便似脱缰了的野马,整条街被她逛了个遍,大事小物买了许多,一半是送给哑婆婆的。两个人还去吃了小吃,最后累得姜芙直嚷嚷腿疼,可面上是绽着笑的。
钟元从未见过她这般肆意欢腾的笑过,似个孩子。
深想起来,二人很小时他便与姜芙相识了,就连她那个年岁也不曾似这般欢脱过,一时唏嘘,倒真有些心疼她。
原本他还想着,这么早对崔枕安下手是不是太过心急了,可一见到今日的姜芙,他便觉着并非如是。
他需早早做完该做的事,为他自己也好,为姜芙也好。
这一日玩下来已是傍晚,二人回家实不忍心让她再走路便雇了辆马车,路上颠簸,她已累极,最后竟靠在车里睡着了。
钟元仍是不敢在家里多待,留到傍晚已是极致,将姜芙送回家后他便匆匆赶回太子府邸。
马车倒是不慢,归来时天尚未黑。
尚未回到住所,便被方柳拦住去路,方柳上下打量他,语气有些阴阳,“这是去哪了,这时辰才回来。”
他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让钟元心头不适,只含糊着道:“今日是我休沐,去街上转了一圈。快到给殿下施针的时辰了,我这就去准备。”
见他要走,方柳横跨一步拦住钟元去路,“施针的事儿不急,太子殿下有事要吩咐,你随我来。”
今日尤其不对劲,钟元感觉得出来。可他心思深沉稳重,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这一路上,他已想了万种可能,他想他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待入了崔枕安殿中,见他正一如往常,坐在窗榻下看书,立在一旁的仇杨一双牛眼瞪过来,让人顿时心里发毛。
余光见到人身影动,崔枕安浅抬眼皮,上下打量了钟元一遍,越发觉着他似曾相识,不止是在旧宅。
“钟元,你好大的胆子。”崔枕安目光如刀,声出凌厉。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晚上23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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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曾对你一片深情
“钟元, 你好大的胆子。”
——随声尾一同散落的是本应躺在钟元药箱暗格里的金针,被丢到脚下的时候针囊朝外翻开,其中两根最为松落的正飞到鞋面上, 他视线就此定住。
“这金针上的东西你作何解释?”
下毒很轻易,解毒很难,验毒再简单不过。
崔枕安声线扩且沉, 不急不徐,如有仙锤敲鼎鸣远之意。五官端宁,宽肩平直, 单坐在那里不必声动, 便有浑然威凌的气质。在钟元眼里这是个受天地偏疼的人, 机变如神,拥有唾手可得的权力, 颠覆天下的本事......更重要的, 他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与之相比, 想要贴他一肩, 都几乎用尽了自己半生的力气。
单枪匹马筹谋十余年,怎会甘心在现时现处便翻舟自覆。
钟元脚下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长步履,京郊折返两趟边沿沾了泥沙, 一想京郊, 不免想到姜芙,终是沉了一口气抬眼, 以一副坦荡的眸子对上崔枕安的质问。
“敢问太子殿下,这金针可有什么不妥?”
崔枕安只肖目光稍稍一扫,仇杨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瓷碟端在钟元眼下, 瓷碟不过巴掌大, 其中有两根他所用的金针, 还有常日用来验毒的宽头银片,二者凑泡在一起,银片兜头发黑,一见既明。
“这银片与你所用金针放在一处便黑了身,你说有什么不妥?”物证就在眼下,身后方柳气势汹涌环臂抱于胸前,歪头侧脸要看钟元如何狡辩。
“这金针是小人特制而成,太子殿下的旧疾一犯首要镇痛,若只单凭针扎穴位止疼效果来的缓慢,因而小人便在这金针之上覆了一层药。这药亦是从毒草中炼取的精物,虽有微毒对人之伤害却几近于无,更大的作用是止疼。”钟元轻飘飘瞄过瓷碟中那黑身的银片,夷然自若。
仅从钟元脸上根本瞧不出任何破绽,这人讲的肯切坦然,加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很难想象能做出这种事。
况且,崔枕安发病当时并非是他第一时间央着来的,这般说来也不是没有几分可信。
若换作旁人或可让他轻易蒙骗过去,可他面对的是崔枕安,做质子那几年,这人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招数没应付过。
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量是钟元将这些讲的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可这些金针的确是在他本人药箱的暗格当中翻找出来的,既然无鬼,何需放的那般隐蔽,差人去房间翻找时还险些错过。加之中毒是真,这针上有毒也是真。
自是轻易不可信,即便异数路子曾经也有所耳闻。
然,今派出去查底的人尚未归来,目前唯一的证据也唯有这些金针,崔枕安不愿拖沓拉长,且先以此为试探,未料钟元面色如常,倒当真让人瞧不出破绽,难以捉摸。
崔枕安惜才,这些日子的观察之下也有心想将他培植成自己的势力,越是这样便越要严谨,他身边的人容不得有半点旁心。
“罢了,你先出去,近几日暂不必施针了。”崔枕安并未接着往下盘问下去,虽心底生疑,倒也不是百分百笃定,他更不愿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对下属适当松泛,这是他驭人之准。
“这段时日我会派人日夜盯着你,想在我手底下过活,定不能有半分可疑,知道了吗?”
“是。”钟元面上仍无任何情绪波动,来时如何,出去时便如何。
小几正中摆放的香炉中,今日燃的是桂花凝汁香,加了些许丁香汁子,闻起来有种妖异的香气。
白雾缥缈升顶便缓缓散开,轻盈如魂魄,消散了,便再也不见了,唯有其香尚存人间。
愣望着眼前的香雾失神,崔枕安面容微沉,“让你命人植的丁香,可植好了?”
“回殿下的话,早就安排了花匠在府园各处栽了丁香,算起来今日应该剪好了枝,只可惜已经过了花期,若要开花怕是要等明年了,不过那叶子倒是长得油绿,您可要去看看?”
前两日他突然吩咐仇杨,让他找人将府中栽种丁香,彼时便觉着怪异,他平日也不是留恋花草之人,这丁香亦没什么看头,怎的突然就想起了。
“栽下就好,让人细细照看,好生修整。”目光顺势朝棱格的窗外探去,朦胧一片看不真切。突然又转念道,“你觉不觉得,钟元哪里怪异?”
“怪异?”仇杨眼珠子转了两个圈,一不明崔枕安这般问是何意,二来也没觉着不妥,甚至方才那一试,自己先对钟元的疑心散的无了,“恕属下愚钝,并未觉出有什么。”
“你倒不觉着他有些过分冷静了吗?”那金针被丢到脚下时,那人也只是稍看一眼,几乎被盖棺定论时亦不先急着分辨,面上半分惶恐之意都寻不见,反而条理清楚,镇定异常。
他表现的越是完美,崔枕安的疑念便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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