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后,回开封途中,儿子包意(包繶),感染了怪病,起先只是咳嗽和不舒服,一直不愈,回到家中不到十天,便卧床不起,日渐消瘦。
包府后院也种有青竹,现在已经是深秋,微风刮过,便有一片片发黄的竹叶落下。
虽然竹子一年四季常青,但在秋冬时,也会脱落不少叶子的。
包拯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老竹,再看了会旁边还低矮的新竹,微微叹气。
一会后,有个老妇人走过来,神情忧郁地说道:“御医已经回去了。”
“意儿的病情如何?”包拯问道。
老妇人摇头:“不是很好,御医说他只能开些强气壮体的药,意儿的体温时高时而如常,脉象也很奇怪,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病。从未见过。”
包拯叹了口气,迈步回到房中。
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的儿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心疼得不行。
原本包意虽然不算得上俊秀,但也是白脸书生一名,现在却一幅病怏怏的样子,连下床都难。
似乎是感觉到床前有人,包意睁开眼睛,他的视线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好一会才认清来人:“大人公务忙完了?可吃了晚饭?儿子身体无力,没有办法起身给你行礼了。”
声音很弱,明显听得出来,说话之人身体极为虚弱。
“安心养病。”包拯淡淡地说道。
这时候,刚才的老妇人走进来,小声说道:“听说官人认识个很厉害的法师,有大神通,甚至还救了曹家小郎的命,我们能不能把他请过来。”
包拯脸色一肃。随后淡淡地说道:“妇人不要听信外头的胡言乱语。”
“但是……”
包拯用力挥袖,转身就走。
只是出了房子,关上房门后,包拯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他站了会,并没有离开,然后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隐约的声音。
“意儿,你爹好狠的心,明明就有救你的法子,为什么他拉不下脸去把人请来。”
“大人自有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能不管你的性命,如果他不愿意,明天我亲自去请人,磕头也得把人请回来给你医病。”
包拯微微皱眉。
这时候,包意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阿母,莫要让大人为难。爹爹他向来清明公正,是天底下最一等一的好官,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他不去请那人,必定有原由,绝对不是个人私情,想来应该是与天下社稷有关。”
“他清明了几十年,难道为了儿子糊涂一时时不行吗?我就不信,就是请奸人救了儿子,难道这大宋就会坏了不成?”
“爹爹自有想法。”
“可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没事的,阿母。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怪大人。能成为他的儿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
包意的话中,没有任何埋怨,只有理解、开心和崇敬。
包拯缓缓离开,他走到前院,然后站着愣愣出神。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穿着红色官服的展昭从外边走进来,他手中提着个油纸包,见到包拯立刻双手抱拳行礼:“府尹,意弟他怎么样了?”
展昭是包拯最为看重的心腹,几乎是将其当家人看待的,所以展昭称呼包意为弟弟。
包拯摇头说道:“御医也找不到医治的方法。”
展昭一听,立刻说道:“昨晚我也替意弟把过脉,他身子骨越来越差,再这么下去,估计撑不了三四天了。”
“我知道。”
展昭突然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府尹,你就让下官去陆小郎那一趟吧,他应该有办法救意弟。”
昨天展昭就提议去陆森那里求些药回来救人了,但被包拯拒绝,并且严令展昭不得为自己儿子求药。
包拯想了一会,说道:“不用,我去。”
展昭立刻喜上眉梢:“府尹你想通了,太好了。”
“期望本府此举不会给朝廷带来大祸。”包拯看看落寞地叹着气。
约半个小时后,陆森在家里见到了包拯。
此时的包拯穿着常服,展昭也一样。
“老夫家中独子怪病缠身,时日无多,恳请陆小郎能送点能治病的药于我,感激不尽。”包拯面色淡淡的向陆森双手抱拳。
那模样,不像是在求人,脸色平静地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陆森立刻回到木楼里,拿了瓶蜂蜜出来:“这东西应该能把人救回来了,如果实在不行,也能缓上一段时间,届时再来找我,我另想办法。”
展昭上前接过蜂蜜。
包拯扭头看了看蜂蜜水,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再次抱拳说道:“多谢陆小郎,从此之后,老夫不再会压制你的消息。”
说罢,他转身离去。
陆森站在院子里的,看着包拯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包拯的脊梁,似乎弯了一点点。
接着第二天,陆森拿着果蓝,还有蜂蜜水,主动去了折家。
折三郎就在门口那里来回度步,猛然见到陆森,立刻迎上来,行礼后笑道:“可终于等到陆兄了,请。”
陆森双手行礼,然后带着黑柱进到折家里。
和天波杨府比起来,折家的宅院则小得多了。
但占地面积估计也有个二十亩左右。
折三郎直接将陆森引进内堂中,里面有个中年男子正坐着,看到陆森进来,立刻起身,快快几步跨上前,笑得极其开朗:“陆小郎,可等到你了,请坐请坐。”
这人便是折三郎的七叔,折长风。
陆森坐下,黑柱便把果篮还有一瓶蜂蜜递了上去。
折长风一见这些东西,眼睛亮得都快发光了。
也不怪他如此,前日自己侄子提了个果篮回来,不但摒退了左右,还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好东西。
他当时还不信,觉得自己侄子被江湖术士骗了。
但吃了两个果子后,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数处暗伤,竟然在半个时辰内愈合,激动得他当场提着扑刀,跑到后院的小演武场中,耍了一套泼风刀法。
当是虎虎生风,力量在体内奔涌毫无阻滞。
耍完后,驻刀喜极而泣。
折长风被派到汴京城负责搜集情报,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受过数次重伤,虽然命硬,次次都被救了回来,却落了病根。
经脉断了好几处,力气变得和娘们差不多,还畏寒。
一到秋冬两季,全身就疼得不行。
吃了极多的补药都没有用。
不得已,只得回汴京城来养老。
要知道,他现在才35岁啊,正值壮年,一想到余生不能再在沙场上纵横,折长风就郁闷得不行。
可现在,名医都解决不了的暗伤,居然被两个果子给摆平了。
他能不惊喜,能不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有大神通的法师?
“小子见过折七叔。”陆森双手抱拳打声招呼,然后坐了下来。
没办法,他要娶杨金花,那么就必定得叫对方一声‘叔’。
因为杨金花的辈份小。
折长风看着陆森,越看越是满意。
完全是长辈看小辈的那种满意。
折家和杨家关系不错,而且折长风这几年是看着杨金花从小女孩变成大女娃的,有些许亲情在内。
如果陆森长得老丑,即使心里有所抵触,他也会帮忙说亲,毕竟那点亲情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眼前的陆森长相俊美,气质出尘,那感官上就舒服得太多了。
老丑的道人要娶杨金花,帮忙说亲,只是他们折家在行联姻之策,是莫得感情的利益之交罢了。
陆森长相俊美又有本事,听说还得杨金花中意,那情况就是另外一说。
他们两人一结亲,那以后就是自己人,是可以登堂入室的一家人。
帮这样长相秀美,又有本事的少年郎去杨家说亲,他折长风不会有任何愧疚感,反而还会觉得很得意,很有功劳。
折长风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让下人奉上清茶后,说道:“既然你愿意叫我一声叔,那七叔就托大叫你一声森侄儿。”
陆森点头应下,没办法,要娶妹子,就得按这边的规矩走。
“七叔明日就会去杨家提亲,不知道森侄儿对结亲日子有什么说法没有?”
这事必须得问清楚的,有的门派会有古怪的忌讳。
“那倒没有。”陆森笑道:“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对这方面的礼节知晓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年在城外住着,知晓个大概的流程,但具体的良辰吉日,成亲礼仪也是不甚清楚。”
折长风点头表示明白,他一点都不奇怪。
陆森一看年纪就不大,未出弱冠,却已有大神通。
名师指导是一回事,自己的勤奋天赋也得跟上。
他估计陆森打小就是练习术法,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这才以弱冠之年,得大神通傍身。
这样的人,不懂人间礼仪,有什么奇怪的。
也不需要他知道。
“那请森侄儿放心。”折长风笑了起来:“这事包在你七叔身上了。”
陆森问道:“麻烦七叔了,向杨家提亲,三书六礼,需要多少银两,七叔估一下,我事先做好准备。”
“银两?”折长风大手一挥:“那东西俗气,你叫我一声七叔,这东西我们折家包了。而且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森侄儿你只要在山上,耐心等着接亲就行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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