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戏剧人生
秦宝华似乎还没有考虑过陈庆福的继任人选,或者说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表露出谁该来接任陈庆福的倾向性,也许是觉得陈庆福这个人选自己已经把主动权交给了她,所以她也就不在好意思在这个人选上过于表露她自己的态度了。
陆为民不由得有些好笑,秦宝华毕竟还是女人心思,细腻但是却把自己太小瞧了,固然人事权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但是自己会是那种一味以自己好恶和亲疏来定人事的么?自己不敢说做到绝对的唯才是举,但是起码只要是合适的人选,不管谁提出来,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副市长人选还不仅仅是一个,陈庆福出任常务副市长后空缺一个,而半年后卢灿坤就因为年龄原因要到人大那边去,这也就意味着还需要增补一个,在宋州干部也已经开始逐步走向自我循环期,梅黄时代后的第二轮人事调整也开始慢慢走来,从毕华胜、叶崇荣再到卢灿坤,以及下一步的曹振海这些,都将面临着慢慢退二线的局面,再加上常委人选上的空缺,补充一批新鲜血液上来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陆为民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原来他有些属意郁波、谭伟峰和李翃,但是在接触这么一两次之后,他觉得李翃或许还真有点儿难以胜任,但是郁波和谭伟峰却应该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郁波不用说,谭伟峰虽然在自己到宋州之后还没有正式和自己见过面深谈,有那么几次,也就是浅表性的泛泛而谈,陆为民估计谭伟峰在准备,他也一样在准备,想要听一听这个新上任不久的苏谯县委书记,怎么来重振苏谯雄风,重夺宋州老大位置。
这几个人常委和副市长人选问题都很重要,关乎下一步宋州的发展,必须要选好,而同样,无论是郁波还是谭伟峰抑或是其他人选,一旦挪动位置,那么气空缺下来的位置一样相当关键,同样也要考虑周全,这就需要省委组织部那边有一个周密的筹划安排,但想到朱小平,陆为民心里又有些腻歪。
也难怪说当市委书记一定要选好两个干部,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市委秘书长,否则这个市委书记就真的有点儿难受。
张静宜这边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逐渐步入常态化,但是朱小平这边,陆为民还要琢磨着该怎么来对付。
……
“你觉得朱小平很难打交道?还是不听招呼?”席间只剩下两个人,安德健抿了一口酒,微微皱起眉头。
组织部长和市委书记不对路,这就有点儿头疼了,而且这个朱小平还来头不小,和方国纲的关系颇为密切。
“也不是,说不上来,我在宋州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和他关系就很一般,或者说不那么对路,就像当初陈昌俊和我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和组织部长搞不好关系似的。”陆为民有感而发。在宋州,从陈昌俊到朱小平,两任组织部长和他关系都不佳,而现在省委组织部长左云鹏也是这种非常微妙的关系,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棘手。
“你当市委书记了,他还是这个态度?”安德健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如果说这个组织部长聪明,就应该主动的向陆为民靠拢才对,陆为民是省委任命的市委书记,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而市委书记在一个地方核心领导作用同样是不可替代的,一个组织部长即便是再有威信,再有实力,也不可能向市委书记发起挑战才对。
“嗯,不冷不热吧,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陆为民显得很淡然,“可能也和市委副书记林钧有一定关系。”
听陆为民说到林钧,安德健脸色变得严肃一些,“林钧?林钧又和你怎么不对路了?”
陆为民苦笑,“我也搞不明白,我和林钧从无交葛,也没有共事过,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渊源恩怨,但我去了宋州之后,就感觉好像林钧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顺带说一句,林钧和朱小平关系很密切。我也问过市里边一些人,如果不是我多心或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我感觉可能是因为林钧在接替我担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之后,大概觉得和我在担任副书记期间的‘待遇’有些区别,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吧。”
“待遇?”见陆为民有一个很难解释的手势比划了一下,安德健立即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嗯,反差感,失落感,可以理解,谁让你在宋州风头太近,谁来接你班都觉得委屈。”
“这怕不能怨我吧?”在安德健面前,陆为民显得很随意轻松,“安书记,您说这事儿是不是让人窝火?”
“唔,为民,单单是朱小平,没啥,单单是林钧也没啥,但两个人如果如你所说的搅在了一块儿,那就还真有点儿麻烦。”安德健沉吟道:“朱小平和国纲书记关系很密切,你和国纲书记关系也不错,想过通过国纲书记那边……”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安德健摇摇头:“这也不太合适,朱小平若是明白这个理儿,也就不会这样了,我估摸着你和国纲书记说,意义也不大,毕竟也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矛盾,就是一些工作上的掣肘,让你不得劲儿,还真不好说。”
“我也是考虑这一点。”陆为民也有些苦恼。
“林钧,这个人给荣书记当过一段时间秘书,不过时间不长,是临时过渡性质的,但此人在省委办公厅里边资格很老,人脉也很深,我以前和这个人也没啥交道,不太了解这个人。”安德健慢悠悠的道:“不过要说这林钧在省委办公厅里浸淫这么些年,不应该是不懂事儿的人才对,连大势都看不清楚,好像也不可能,但有些事情却又不能以常理来论,你资历太浅,又有这些渊源在里边,秦宝华现在和你大概也还在磨合期,所以有些微妙在里边,也正常。”
“我知道这要理顺需要时间,可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不想和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较劲儿,更不想把心思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陆为民有些感慨的道:“一把手不好当,尤其是这种一拳打出去打着是棉花包,举手投足四处都有各种牵绊的情形,真让人有力使不出。”
安德健斜睨了对方一眼,“你以为市委书记这么好当?省委把你搁在宋州市委书记位置上,要我说都觉得有些草率,真正对你负责还是应当让你留在丰州,接张天豪的班才是最合理的。”
陆为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安书记,谁都想要上进啊,到宋州多好的事儿,宋州可比丰州强多了,我可不像你和舟山书记,对宋州不屑一顾。”
安德健轻“嗤”了一声,没有理睬陆为民的胡言乱语,“少在那里瞎说,省里有省里的安排,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陆为民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安书记,您就没有考虑……”
安德健也知道陆为民想说什么,摇摇头,面色平静,“有些事情强求不来,该你的,始终会来,不该你的,你也别痴心妄想,尽人事,听天命不是?”
陆为民听到了一些风声,安德健和王舟山又在PK,但是这一次机会似乎更好,据说宣传部长滕光耀可能要到政协,而副省长马思涵极有可能要接任宣传部长一职,而副省长这个职位就有可能要空缺出来,这对于安德健和王舟山来说又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先前在昆湖市委书记职位上的PK更像是一个烟幕弹,有传言出来说,其实安德健和王舟山的心思都不在昆湖市委书记位置上,而是盯着这个副省长位置,之所以把烟幕弄得那样浓,其实都是要掩盖各自的真实目的,结果是谁都没有上这个当,也有说张天豪也加入了这场战争,这个副省长位置就成了三人对决。
对于安德健和王舟山,陆为民都是非常尊重且感恩的,虽然安德健对他的帮助更大,但是王舟山也一直和他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而且王舟山也曾经向他发出过橄榄枝,所以在这一点上,陆为民的确不好插言。
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居然还要进行PK,那就真的只有说是宿命了,一起在丰州共事,关系还相当不错,然后各奔东西,结果走一圈后,居然还要来一场刺刀见红的对决,这里边还有一个同样也曾经和他们一起共事的张天豪,这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场戏剧人生。
第五十六章 秘书党
见陆为民沉默不语,安德健笑了起来,“行了,别为我的事情操心,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王舟山也好,张天豪也好,谁也不比谁强多少,有时候这也就是看一个缘分,再说难听一点,也就是谁更能对了上边的口味,毫厘之差,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天地,但是你能知道这毫厘之差在哪里么?不知道,没准儿这个领导欣赏你在工作上的毅力,那位领导就看重你在决策上的魄力,也许还有某位领导觉得你的踏实更适合,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就这么简单。”
安德健话里说得很透彻,陆为民也知道的确如此,省里在关于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上一直很混沌,就是荣道声自己也经常流露出不确定性,这也许会让三个人中每一个人的优势都变得不那么明显,甚至可能变成中组部的考察组下来的考察意见变成关键性因素。
按照惯例是需要在昌江省委拿出意见之后,递交给中组部,由中组部组织考察,确定人选,如果中组部这一次有其他安排,也许就要提前和昌江省委进行衔接沟通。
就目前陆为民了解的情况来看,中央那边似乎还是倾向于昌江本省产生,这是陆为民通过曹朗的那位中组部的朋友了解到的情况,当然这些情况瞬息万变,没准这个星期是这样的想法,下个星期就变成另外一个意图了。
陆为民估计安德健、王舟山和张天豪都应该从他们自己的渠道得到了相关消息,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省委就没有明确对这个人选拿出意见的情况下,也就是各人做工作的最佳时候了,一旦省委确定了推荐人选,那么也就意味着不会有太大变化,除非中组部来考察之前就有明确倾向性,甚至传递给了昌江省委,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要让中组部提前对昌江候选人中有倾向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准确的说除非得到了高层有力人士的支持,否则中组部不可能为此和昌江省委交涉,因为这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龃龉,同时也会对这名候选人日后工作产生不利影响,除非这名候选人离开昌江。
这样一来,竞争就非常激烈了。
好在目前滕光耀尚未卸任宣传部长,杜克锡自然也就还没有机会接任副省长,他这个副省长职位也就还没有空缺出来,这也给了大家更多的竞争表现机会。
但越是这个时候,也需要更加小心,稍不注意出点儿问题,也许就会让你在领导那里失分,也许就要错过一次机遇。
“安书记,荣书记那里……”陆为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了,为民,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别人也帮不了忙。”安德健说的是实话,哪怕陆为民在京里有些关系,但是像涉及到副省级干部这个层面的动作,就不是一般人能过问的了,就像曹朗的同学,哪怕他就是考察组成员一员,一样对这种事情无能为力,让你来考察,那就是基本意见已经确定,除非是考察组能从中找出足以致命的问题来,否则谁会去坏人好事?那如同杀人父母。
何况人家也说不定一样在考察组里有眼线,随时能掌握动态,你在里边“乱来”,自然也就有人会反馈上去。
“子腾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他跟了我几年,这小伙子心性悟性都不错,在我身边老呆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玉不琢,不成器,年轻干部不在下边去锻炼一下,成长不起来,始终难以挑大梁。”安德健仰起头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