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认为吕嘉薇能够左云鹏,左云鹏能左右这一次人事调整,但是对于改善和拉近自己与左云鹏的关系,而自己在这一轮人事调整中能够如此顺利的过关斩将,吕嘉薇发挥的作用是客观存在的。
“谢谢了。”陆为民沉吟了一下,“吕小姐,我不清楚你的想法和意图,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我知道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自认为不值得让你这么青睐,你也说过你这个人交朋友,从来不会让朋友难做,我信这一点。”
“陆书记,请别把人性想得那么龌龊肮脏好不好?”吕嘉薇在电话里轻笑,“我说过了,关系密切的,未必就是朋友,朋友也未必就一定要关系亲密,我还说了,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种帮助未必就是交易,同时,请求帮助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同样,请求也不应该超越原则,你觉得我所说的这些对么?”
陆为民暗呼厉害,这女人把人性把握得很好,可谓聪慧和美貌皆具,如果不是知晓她底细的人,很容易就被对方这种随时随地流淌出来的风情所俘获,话说得好听,甚至一次二次也的确如她所说那样不违背原则,但是久而久之,当你沉迷于这种微妙的朋友情感中时,只怕狰狞的套索也就为你准备好了。
只可惜她遇上了自己这个有着前世记忆的妖孽,她的愿望就只能就此止步了,当然陆为民也不会刻意针对她,就像她所说的,不违背原则的事情,当然可以按照程序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共勉,缘聚缘散
搁下了吕嘉薇的电话之后,陆为民又分别和其他几人通了电话,这个时候办公室门敲响。
“请进。”陆为民安然的抚摸着办公桌,没有回头。
“陆市长。”是吕腾的声音。
“老吕啊。”陆为民转过头来,从吕腾的面部表情,陆为民就能感觉出一些什么来,对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要动这一情况,“进来坐吧。”
“刚听说你要走?”吕腾有些说不出感触,看着对方沉静的神色,有些唏嘘道。
“可能吧,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似乎是如此,但也没有见到真正的文件或者哪位领导正式通知。”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但这种情形下,好像不太可能是开玩笑。”
吕腾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看着陆为民,“你不该走,该留下来。”
“哦?为什么?”陆为民微微动容,吕腾能这样说,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两年时间,丰州的发展刚刚打下基础,张书记在丰州不会呆太久,我原本以为你会留下来,那么丰州能够延续现在的发展势头三五年,就可以真正做到冲入全省第一阵营。”吕腾没有讳言,语言也变得格外犀利,大概也是因为陆为民要离开刺激到了他,“但是现在你却先走了,张书记大概下半年也要走吧,祁战歌守成有余,创新却欠缺一些,也许丰州的发展势头就会成为昙花一现。”
陆为民一时间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吕腾说话虽然刻薄了一些,但是并非无的放矢。
祁战歌各方面能力都很均衡,人也是个好人,但是各方面能力均衡的另外一个说辞也就是各方面能力都不突出,而且祁战歌在性子上相较于自己和张天豪也要偏软一些。
这些缺陷在他担任市委副书记上不明显,但是一旦担任主官,尤其是在于一些争议比较大或者矛盾比较突出的工作或者问题上,就容易暴露出来了。
这就有些像童云松,担任副书记非常合格,担任市长如果有一个比较强势而且眼光手腕都不缺的市委书记坐镇,也能过得去,但是一旦他担任市委书记,或者说这个市委书记不太地道的情况下,就容易出状况了。
祁战歌性格上和童云松有些近似,但是陆为民认为祁战歌在基层工作经验上还是要比童云松强一些,但吕腾说的也没错,童云松能遇上一个尚权智,所以他在副书记和市长位置上都干得不错,一直到市委书记任上才出了状况,但是祁战歌呢?祁战歌接任自己市长职位,如果下半年张天豪真的离开了,那么市委书记多半是外派而来,祁战歌和对方搭档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真不好说。
吕腾是有些为当下丰州来之不易的好局面感到遗憾和担心,在他看来如果能够保持目前发展势头两三年,丰州就可以真正脱胎换骨,步入全省第一阵营而不逊色,但是如果陆为民和张天豪先后离去,这个局面能不能保持下来,就真的很难说了。
“老吕,你把某一个人的作用和影响力说得太大了一些,我也好,天豪书记也好,或许在某些方面可以发挥一些作用,但是一个地方的发展,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人民创造历史,而不是英雄创造历史,更何况这个时代,恐怕也没有哪一个人敢称自己是英雄。再说了,我走了,就算日后天豪书记走了,不也还有你们么?大家确定下来的路径和方略,不是哪一个人可以逆转和改变的。”
陆为民话语里充满了诚挚,同时也夹杂着些许感伤,“老吕,我很享受我们共事的时光,其他我不想多说,既然我们在这条路上行走,那么我们既要服从组织安排,同时也要在服从的同时尽力展示我们自己的存在,这是你我价值的体现!”
吕腾神色变幻不定,深深的看着陆为民,陆为民也坦然的回望对方,良久吕腾才伸出手来,陆为民也会意的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握手,“共勉吧!”
“共勉!”吕腾也有些感慨,“一晃就是两年多时间,我记得你才来时我还在古庆,嗯,之前和你接触不多,你当阜头县委书记的时候,我在财政局,打交道也不多,觉得你这个人有些独特,人家当县委书记县长的,经常跑地区里边,财政局啊,税务局啊,交通局啊,国土局啊,你有些不一样,好像就一门心思扎在县里边,连地委行署都很少来,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这个县委书记怎么当的,这么年轻,这么不懂事儿?……”
陆为民没想到感触之下的吕腾居然也有这么碎碎叨叨的一面,这倒是让他大开眼界,当下也不言语,只是含笑就这么听着吕腾感慨。
“我搞财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县级财政增速能达到这个增速的,而且像丰州这样的穷乡僻壤,没有支柱产业,怎么培养税基,扩增财政来源,这恐怕是每个县委书记县长都头疼的问题……可没想到这个问题好像在你手里边就成了迎刃而解的小事一桩了……”
“只可惜没多少时间接触你就去了宋州,即便是这样,也还能经常听到你在宋州那边折腾得风生水起……未曾想你居然杀了个回马枪来丰州干市长了,这倒是好,还有共事的机会,我就琢磨着,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何德何能,三十三岁就能当市长……”
……
吕腾最终还是走了。
在他发感慨和牢骚期间,陆为民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响起,让他很快意识到今天不是交流的好时机,所以很爽利的告辞离去。
对于吕腾,陆为民是真心欣赏的,有能力是一方面,而又能恰如其分的把自身能力的发挥到极致,总能找到适合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这种能够把能力最大化资源利用最大化的人才才是最为难得。
有缘还会相逢,陆为民相信这一点,就像自己和张天豪一样。
……
回昌州的路上,陆为民就很明智的关了手机。
当然在此之前他是和张天豪请了假的。
留在丰州会很累,今晚只怕不得安生,所以当陆为民提出向张天豪请假时,张天豪很理解的同意了,但是也叮嘱,最迟明天下午一定要回丰州,省委常委会一旦定下来,肯定程序就会如流水一般下来,需要交接的工作很多,谁也不希望在交接上出什么状况。
陆为民也知道求清静是不可能的,但是能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骚扰”,也能睡个安稳觉,所以他选择回昌州避风头。
而在路上他也能想到电话肯定会响个不停,所以干脆关机,我的行程我做主。
独自一人坐在后座瞑目养神,这个时候陆为民的心境已经慢慢静了下来,当现实无法回避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接受,更何况这个现实对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宋州的情况不太好,但是这个不太好是相对的,华东软件园是关键,但牵扯的却是整个经开区,首当其冲的将要面对这个问题。
陆为民对华东软件园的情况有一些了解,但是具体细节他还不掌握,但他知道所谓的华东软件园二期征地,那是在他离开宋州之后发生的事情,其中有很多问题,牵扯到诸多方面,前一段时间国土资源部一个调查组来昌江,而似乎重点也就放在了宋州,童云松之所以被调整,未尝没有这样一个原因在其中。
但截至目前为止,国土资源部那边的处理意见尚未下来,估计省里边也还在和国土资源部那边协商沟通,尚未拿出一个正式处理意见,但估计麻烦不小,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处理结论来。
想到华东软件园涉及到的金融部门和失地农民问题,陆为民心里也有些发沉。
银行不是以前的银行了,不是你政府咋呼两句它就能俯首帖耳任你为所欲为得了,从专业银行走向商业银行的一个标志就是地方政府对其的影响力大大削弱了,越到下边,影响力越弱。
涉及到那么大的利益,谁也不可能轻易放手,童云松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做不到壮士断腕,拖了下来,局面更糟糕,所以才会黯然出局,但是壮士断腕带来流血不止,同样可能让一个地方失血过多,一样有很大的危险,甚至变成一地罪人,童云松也就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却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所以才选择了保守之道,而这恰恰是省里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