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想通了这一点,也就下了决心,“这边我去向尚书记汇报一下,涂镇海和高汉柏这两人一下子塌陷了,刑侦这一块我给老孟说了,暂时可以由老周负责,正好刑侦支队政委吕远征就是他的老下属,也算能扣上手。”
“陆书记,今天这个事情的确有些意外,高汉柏跑了,我想单凭我们检察院的力量要想抓住高汉柏可能就比较难了,还得要依靠公安机关才行,所以在刑侦上这一块的力量估计得要好好调整一下才行。”
唐啸很委婉的提醒陆为民,陆为民也知道什么意思。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基本上是一直被涂镇海和高汉柏把持着,政委吕远征虽然很敬业,但是被涂镇海和高汉柏死死压住,基本上在支队里边没有多少发言权,加上涂高二人善于笼络人心,支队下边几个大队长教导员都或多或少和涂高二人关系密切,这种情形下你要让这帮人去抓高汉柏,显然不现实。
“我知道了。”陆为民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
……
“涂镇海被双规了?”吃了一惊徐忠志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呼啦一声窜起身来,双手猛搓,“被谁来双规的?省纪委?怎么可能?省纪委怎么会过问一个副处级干部?”
“不是省纪委,是纪登云带人干的!”庞永兵脸色极其难看,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头上,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羞辱,绕开他这个纪委书记,只是借了省纪委一个名义,纪登云就直接动手把涂镇海双规带走了,而且据说是押解到了宋州市区以外的地方,尚权智居然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件事情交给纪登云负责,这件事就是明显针对自己的不信任了。
“纪登云干的?”徐忠志不敢置信的看着庞永兵,好一阵后才阴恻恻的道:“庞永兵,我说你这个纪委书记究竟在干什么?这种事情居然还能发生在你身上,副手可以无视你这个一把手自作主张去双规人,不请示不汇报?”
徐忠志的性格很骄横嚣张,但是像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庞永兵,还是第一次,显然是被纪登云的行径给彻底激怒了,而作为纪登云的顶头上司,庞永兵显然有责任。
庞永兵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种事情他当然恼火,也不怪徐忠志冒火,纪登云虽然桀骜,但是也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做这种事情,他敢这么做自然就有其底气,除了尚权智的授意之外,纪登云不可能这么做。
“老徐,我想纪登云能这么做,是谁在后边撑腰你很清楚,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庞永兵强压住火气道:“你和我吼这些有意义么?你行,你去和尚权智叫唤去!”
被庞永兵不软不硬的话顶上来,噎得徐忠志心火乱窜,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才好。
他当然知道纪登云没有尚权智的授意撑腰如何敢做这种犯忌讳的事情,只是这样在眼皮子下边就把涂镇海给拔掉了,这背后蕴藏着的森森杀机让徐忠志不能不感到巨大的寒意,如果下一步纪登云就这样把贝海薇给这么带走审查了,自己该怎么办?
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骂娘话咽了下去,徐忠志低垂下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好一阵后才抬起阴霾扑面的脸:“老庞,火烧眉毛了,涂镇海是干啥吃的?他屁股上有屎谁不知道?尚权智来了这么几年了,怎么也没见他去碰涂镇海,这会儿却突然要去碰涂镇海了?高汉柏被抓住没有?”
“高汉柏还没有消息,检察院那帮人想要和公安这条线上的玩心眼恐怕还差了一些,论手段论经验,他们都差了公安不止一个级数,涂镇海是被孟凡英给阴了,高汉柏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逮着机会溜了。”庞永兵见徐忠志恢复了平时的清明,也没有再计较,开始说正事,“老徐,正如你说的,恐怕我们现在是真的要做决定了。”
徐忠志暗沉沉的目光在四周游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视觉支点,双手按在柚木高背木椅的上端,身体微微弓着,像是要做某个决定。
孟凡英太危险了,这家伙做事儿没底线,这么些年来收集了一些什么东西,徐忠志和庞永兵都没底,估计就算是现在身陷囹圄的刘敏知一样没底,他要真的彻底倒向尚权智,那就像是一个可以毁灭这些人定时炸弹,随时都能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这个祸害不能留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乱上加乱
女人吸了一口烟,看了看闪烁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浮动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拉开窗帘,看了一下楼下热气升腾的街道,这才拿起电话接通。
“喂,哪位?”
“我,凯哥。”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份说不出阴森,至少女人在听到电话之后,赶紧把烟灭了,打起精神,“凯哥啊,好久没有接到您的电话了,您电话换了我也不知道……”
“少废话了,晚上九点半,你到黑森林酒吧外的停车场来找我,车牌号是昌B-20639,一辆捷达。”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任何置辩的余地。
“今晚?可是今晚我有事儿……”女人连忙解释,“不是我有事儿,是孟哥要过来,您知道的,他要来,我就不敢走。”
“是真的?”本来已经有些发怒的语气,但是听到女人的解释之后,凯哥好像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这一段时间他经常来你这里?”
“嗯,有时候是叫我过去,有时候来我这里,看他心情和方便。”女人随口解释道:“他这人你还不了解,就那样,心情时好时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哦?他叫你过去一般是去哪里?”凯哥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女人有些奇怪,凯哥可是从来不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只问自己把孟哥侍候得高兴不,其他一概不管,只要孟哥高兴,一切就都OK。
“不一定,有时候是在宋州饭店,有时候去环球。”女人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的道。
“宋州饭店和环球大酒店?”凯哥歇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女人似乎听到了电话另一头凯哥捂着话筒在和人说什么话,但是具体说什么,她却听不清楚。
“他不去假日酒店那边么?”好一阵后,凯哥才又问道。
“假日?他去的很少,嗯,好像只去过一次,也许孟哥不喜欢那里的环境吧,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他这些。”女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今晚他是到你的住处来?”凯哥紧跟着又问道。
“他上午给我打电话是这么说的,但也不一定,我得等他电话。”女人也不知道今天这位凯哥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积威之下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你记住,这两天如果他给你电话确定要去宋州饭店或者环球,你就说想去假日那边吃饭,如果能够留在假日住下最好,明白么?”沉吟良久,电话里凯哥似乎是在接受什么人的安排,这才缓缓道。
“去假日?为什么?”女人有些奇怪,假日也啥好的。
“我让你问为什么了么?”凯哥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阴沉。
“行,行,我尽我最大努力,确定住下来,我就给凯哥您电话。”女人打了个寒噤,赶紧道。
电话挂了。
电话另一头,被叫做凯哥的男子有些讨好的笑着道:“成哥,说好了,就等我电话吧。”
“小凯,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事成之后,你到外边去呆两年,把那个女人也带走,怎么处置你看着办。”满脸烦躁的成哥摆摆手,“哎,记住,死人的嘴巴最严。”
凯哥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老大既然这么说,自然不是说自己是死人了,点点头,一咬牙,“成哥,我知道怎么做。”
……
愤愤不平的把最后一把牌扔在床席上,张石头懊恼的挠着脑袋,“勇哥,再发一把,我肯定……”
“滚!肯定,每个人都能肯定,那还叫屁的赌博!”叼着烟的横肉男赤裸着上身,下边也只穿了一条大裆裤衩,看都不看张石头一眼,“石头,趁早走,回去抱着小琴困觉去吧,没事儿在小琴深上乐呵乐呵,别在这里消磨,没钱,就别玩这个。”
张石头气得满脸通红,但是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一百多块钱,在这里连泡都没冒一个就没影了,想到那两张“青蛙皮”就这么揣进了黑头勇的腰包里,张石头就心痛得快要滴血,随让自己手痒要来这里玩两把?
蔫搭搭的从工棚里走出来,摸了摸包里,除了角票,连一张一块钱的都没有了,这该咋办?回去小琴肯定又要哭闹,想到这里张石头就觉得头皮发麻,小琴啥都好,就是爱闹,把钱看的紧,这几个月工地上时停时开,工资也拿不够,前几天不小心又把小琴肚子里给装上了,才去做了人工流产,这下可好,把所有积蓄花个精光,今儿个又把仅有的一百多块给搭进去了。
越想越懊恼,张石头蹲在工棚边儿的水泥墩子上闷闷不乐,咋办?
目光在仍然不见完工迹象的大楼里逡巡,张石头目光似乎在黑魆魆的二楼上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一次自己看了录像之后和小琴在二楼上做事情,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石头的思维迅速活跃起来,对了,邱老板,姓贝的女局长,一百万,马来西亚,鞍前马后的侍候,别逼我,这断断续续的破碎细节,在张石头快速旋转的脑细胞里边慢慢的连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