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人啊,就这么现实,江姐,我是叫你来看我,看风景是次要的,你这也忒露骨了吧?”陆为民笑着调侃对方,故作伤感的道:“再怎么你嘴巴上也的说我是来看为民的,顺便看看风景,咋就成了看风景半句都不提我了呢?伤自尊了。”
被陆为民的表演逗得格格娇笑,花枝乱颤,敞着的风衣里桃红色的羊绒衫裹着的那对饱满双峰顿时起伏跌宕,很有点汹涌澎湃的气势。
似乎注意到了陆为民目光的异样,江冰绫身子一缩,下意识的侧身掩了掩风衣衣襟,娇嗔道:“怎么看人的?该看不该看的也在看!”
“双重保护,看不穿的,何况女孩子好身材不就是拿给男人看的么?”话一出口,陆为民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这话怎么都有些暧昧的味道在里边,赶紧补救:“江姐身材一级棒,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狠狠的剜了陆为民一眼,江冰绫倒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下去,要不就真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在里边了,不过有意无意间称呼却很自然的换了,“为民,你一个人下到区乡上,饮食生活习惯不?”
“没啥不习惯的,我本来就是乡下出来的孩子,人年轻对付着过就行。”陆为民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对了,海鹏那边……”
江冰绫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但是想到自己和海鹏走到今天这个份儿上,陆为民却是一个最真实的见证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者自己这段感情本来就太脆弱,抑或是现实的残酷改变了一切。
见女孩子黯然神伤,陆为民也不好多说什么,感情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外人是无从置喙的。
“算了,海鹏回黎阳都两个多月了,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究竟怎么想,我说我不可能放弃这边的工作,他说那意思我就要放弃这段感情,我说这并不矛盾,而出问题并不是因为这个,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江冰绫稍稍振作了一些,强作笑颜,“这段时间工作忙,我也没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该我的始终是我的,不该我的强求不来,姻缘也一样。”
陆为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对方,也无从安慰,良久才道:“婚姻问题慎重一些是好事,但若是真的走到了尽头,也当好说好散,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做不了朋友,也可以尽量不互相伤害变成仇人,毕竟走到一起过,也算是缘分吧,缘分已尽,各走各的路,互相祝福各自走好就行了。”
被陆为民很有些哲理说教的话语逗得笑了起来,江冰绫眨了眨眼睛,探究似的盯着陆为民:“为民,看样子你对这方面很有感触似的,是不是在感情上屡受挫折,或者就是一玩弄女孩子感情的花花公子?”
陆为民赶紧连连摆手,“江姐,别破坏我声誉啊,好歹我读大学时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少年郎,不说感情上无往不利,那也是手到擒来,只有玩弄感情这词儿,我一直认为感情没有玩弄这一说,因为感情是相互的,双方有感情就不叫玩弄,没感情才叫玩弄。”
被陆为民这一绕口令似的解释逗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不知不觉间江冰绫觉得似乎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苦闷烦躁情绪一下子排解了不少,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冥冥中自己和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孩子之间有某种说不出灵犀一般。
第九十一章 门生
在江冰绫的帮忙下,陆为民很快就完成了东西收拾打包,然后陆为民和江冰绫道别,约好江冰绫有时间就到洼崮来做客,陆为民也把自己的传呼号给了江冰绫,让江冰绫有事儿可以随时联系他,不过洼崮的信号不太好,陆为民叮嘱有事儿可以多打几遍传呼。
江冰绫看到陆为民下了楼,然后从那辆面包车忙不迭跑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赶紧把陆为民手中的纸箱接了过去。
她本想送陆为民下去,可是觉得又不太方便,怎么看都有点像妻子送丈夫的味道,为了免得瓜田李下,陆为民说不用之后,她也就没坚持了。
看样子这辆车应该是陆为民所在的洼崮政府的,对了,他说他在洼崮区委?难道他是去挂洼崮区委副书记?虽然江冰绫对这些门道细微处不太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区委副书记要比一般的乡镇党委副书记级别要高一截,一般都可能是正科级,难道说陆为民本身就是副科下去挂的副科?
江冰绫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陆为民究竟是啥来头她也没有问过,这么快就下去挂职,莫不是真像张海鹏所说有啥来头不成?
下一次倒是要好好盘问盘问这个家伙,看着陆为民上车笑着向自己挥了挥手,江冰绫也含笑挥手示意,陆为民上车,缓缓的调了一个头,然后扬长而去。
若真是这样陆为民这人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声不响就挂个正科级,他才多少岁,就算是挂职,两三年之后回来担任实职正科,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二十七八岁的实职正科级干部,这丰州有几个?想到这里,江冰绫就禁不住对这个家伙越发好奇起来。
……
“陆书记,您走哪儿?”小钱其实比陆为民还要大上好几岁,但是区委里边所有人都喊小钱,陆为民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喊小钱了。
“走那边,沿着西沣河边走,我还有点事儿,要不这样,你把我送到地头上,嗯,一个小时之后再来接我,如果我不在,你就给我打传呼,我不回你传呼,就表示我马上就出来,如果我有事儿,我会给你回传呼。”陆为民想了想这么安排道。
“没事儿,我一个小时之后就在送您下车的地方等您就行了。”钱正斌很知趣儿,二十四五岁的县委常委来兼任区委书记,傻瓜都知道这位陆书记的不一般,甭说自己是个临时工,就是区委和各乡镇的干部们都对这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区委书记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不用,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陆为民摇摇头。
昌河面包沿着西沣河边的路顺畅的奔行,这一片是老城区,显得有些古旧,尤其是沿着西沣河的老街更是显得狭窄,不过似乎因为丰州城区逐渐转向东沣河沿岸发展,这一片也就是少了几许人气,河边道路虽然不算宽,但还算通畅。
安德健就住在这里,据说是他家的老宅。
别人都喜欢住楼房,或者由地委统一安排,不过安德健却婉言谢绝了,自个儿会自己家老宅居住。
在巷尾下了车,陆为民径直进了巷子,中段一个老旧的双扇门,漆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两个铜皮包的兽环倒是让这座老宅多了几分韵味。
陆为民拾起铜环敲了敲,里边传安德健沉稳的声音,“请进。”
“安部长,我来了。”陆为民手中拿的是一个纸包,一些地道的垛子口山里的野生杜仲。
安德健不喜欢这一套他很清楚,弄不好还要受冷落,他本不想带这些东西,但是甄敬才的话提醒了他,礼多人不怪,值钱不值钱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份心意又是一回事,有的人就看中这份心意,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民,才下去几天,就学会了这一套?”正在院子里侍弄着沿着墙根那一顺溜花花草草的安德健瞅了一眼陆为民,眉头微皱,随即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花草上,不咸不淡的道。
“安部长,我就知道我这随便拿啥来,都得受你批评,其实这玩意儿不值钱,几块杜仲,野生的,就咱们洼崮那边山里的东西,我在集市上买的,请人帮忙选的,代表我去洼崮了,让安部长能记住我们洼崮的特色。”
陆为民的话让安德健一乐,他也知道陆为民也不喜欢这个,陆为民同样也知道他讨厌这个,只是个人心意倒也不便峻拒,“巧言令色啊,为民,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我看双峰风气不太正啊。”
“安部长,你这个帽子给扣下来我可承受不起,国威书记知道了您这个见微知著窥斑见豹的说法来由,那还得了?”陆为民搓着手有些局促的模样。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现在是县委常委、区委书记了,不是地委办的综合科长了,说话做事要注意身份和场合,我不是说在我家里,而是指外边,明白吗?”安德健指了指院子里的椅子,“坐吧,自个儿倒茶,等我把这里修剪完,晚上就在我这里吃一顿吧,正好我老丈人在南河里钓了几尾鲤鱼,被我家里这位回娘家一趟顺了回来,晚上烧鱼吃。”
陆为民心中一阵狂喜,在安德健家中吃饭还是第一次,虽然到地委办上班之后和安德健接触日多,关系也日益密切,但是在对方家中吃饭也就意味着进入另外一个层次了。
“安部长,那怎么好叨扰?”陆为民笑着到院子角落里拿来撮箕把修剪下来的枝叶收拾好,一边又提来暖水瓶替安德健的茶杯把水倒上,再替自己泡了一杯蒙顶黄芽。
“少在我面前假,你家又不在这边,莫不是还要赶回洼崮去吃?对了,我听说洼崮社会治安很不好,尤其是夜晚过往车辆被抢被盗的情况很突出,你知道么?”安德健终于修剪完搁下手中剪刀,在椅子上坐定。
“听区里和乡镇同志也介绍了,余江部长也和我专门提起过这个问题,这是我担任区委书记之后需要亟待解决的一大问题。”陆为民脸色沉静下来。
安德健也算是半个双峰出来的干部,对双峰情况并不陌生,他双峰担任过副县长、县委副书记,但时间都不是太长,而他从双峰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位置上离开之后,梁国威正好从军队转业回来到双峰,只不过梁国威是担任的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两人一前一后,并无共事经历。
不过孟余江却是和安德健有过共事经历,安德健在双峰担任副县长时,孟余江还在双塬镇也就是现在的城关镇担任党委副书记,安德健担任县委副书记时,孟余江就已经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了,后来孟余江担任县府办主任,副县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德健就已经离开了双峰到南潭任职了。
像县里还有不少其他领导也和安德健共事过,像副书记詹彩芝,副县长高志杰,包括前任宣传部长,只不过他们和安德健的关系究竟如何就不是陆为民所能知晓的了。
陆为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渊源,夏力行才会和安德健把自己下去任职的地方定在了双峰。
“嗯,虽然现在全国全省上下都在讲发展经济是中心工作,这没错,但是对于一个具体区域来说却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学会弹钢琴,分清轻重缓急,更要有大局观。”安德健靠在藤椅上,享受着忙碌之后清闲带来的惬意,眯缝着眼睛淡淡的道:“余江是个不错的同志,很有政治责任感和大局意识,原则性和灵活性都把握得很好,你初去,情况不熟,有事情要多请教他。”
“我明白。”陆为民点点头,“余江部长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