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有些好奇的问:“小洛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
白启泽瞄眼谢知韫,思考一下,他半真半假的道:“小洛他受了点伤,把这些忘记了,他很想快点记起来,我又记不太清那时候的事情了,所以我就想着来问问你。”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李阿姨信任白启泽和秦洛之间的感情,所以没有深想,只追问了一下秦洛受的什么伤,得知是拍戏的时候,撞了下脑袋,不严重,稍稍放心了,开始认真的回忆起来。
那段时间,正是女儿劝她出国,她要离职的阶段,因此对她来说,那段岁月在她的人生中,还是刻下了深刻印象的,加上她当时帮两个在读大学生带孩子,这种事情可稀奇了,满满又乖,她就记得更清楚了。
此外,当保姆的人,本就要记忆好,不然主人家让你干什么事,你忘东忘西的,还怎么照顾人?
“……我记得那段时间,一开始小洛不是在到处找工作碰壁吗,很有些情绪失落。”
“对对对,这个我知道,小洛那时候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他心里很焦虑,觉得用我的钱很对不起我,心情颓废了好几天。”白启泽附和。
谢知韫听到这些往事,拳头倏然攥紧,眉心滑过沉重的心疼。
“之后,小洛在外面拿回来一张宣传单,说要去参加全国选秀,说要当明星,那时候你很支持他,还说他以后一定会大红,小洛也很自信,说自己那张脸一亮相,肯定大杀四方。”回忆起这些过往,李阿姨脸上露出笑容。
白启泽也是,“哈哈哈,是啊,那天我记得我跟小洛还喝得有点醉,我们两个畅想着未来他爆红后,赚大钱的日子,还说要带着满满去周游世界。”
“可不是吗。”李阿姨捂嘴笑,顺着想下去,“再之后,我记得小洛就开始为这个选秀做准备了,他买面膜保养脸,练嗓子练歌,还拿你的健身卡去健身,说是要练出八块腹肌迷晕万千少女……”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这样的,结果他腹肌没练出来,倒是有点伤到胸口那的骨头了,我还让他去医院照个片子检查。”白启泽连连点头。
李阿姨附和:“是啊,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他去看医生的时间,正好是我女儿生日的前一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是2月20号,那天天有点阴,我抱着满满,让他带一把伞出门。”
“去医院了?”一直没说话的谢知韫忽然插嘴,李阿姨吓了一跳,因为她不知道白启泽旁边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白启泽见状,赶紧把镜头转向谢知韫,介绍道:“阿姨,这是我表哥,他来我家玩。”
“哦哦,这样啊。”李阿姨放心,拘谨的跟有些冷厉的谢知韫打招呼,谢知韫尽量柔和表情,温声道:“阿姨,你们刚刚说小洛那段时间还去过医院?检查出什么了吗?”
这话白启泽就能回答他:“没检查出什么,就是练过度,有点肌肉拉伤,我还吐槽了小洛好一段时间,说他太弱鸡。”
李阿姨点头:“是没检查出什么,想想也不会有什么事,男孩子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事。”她又做出回忆的神态:“再往后面,就没什么大事情了,直到3月20号,我提前离职,本来说干到月底的,但小洛说麻烦了我那么久,让我早点离职,可以回老家一趟,就给我提前结了一个月的工资,让我走了。”
说到这,李阿姨面露感激。
谢知韫却听出端倪,3月25号,秦洛把满满送给他,那20号,他提前让保姆阿姨离职,这分明是知道自己要送孩子了,不想节外生枝,把阿姨支走呢。
白启泽也很快想到这点,他懊悔的拍了下大腿,他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可疑的点呢!
“李阿姨,你说大事没有了,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小事情给你留下印象的?不管什么小事情,不管你觉得那小事情有没有意义,还请你把你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我们。”谢知韫逻辑清晰的引导阿姨。
李阿姨受他强气场的影响,没来得及觉得他问题怪,就陷入了回忆,“小事情的话……倒也有那么几点奇怪,小洛那段时间带满满出去玩的时间增多了,也不怎么在家练歌练嗓子了,可能是去外面练了,还有他那段时间瘦得很快,应该是要参加那个全国选秀,很有压力。”
“对,是有这么回事!小洛那时候瘦了一圈。”白启泽心疼,“我还劝他要是压力大,不去就是”
“还有呢?”谢知韫总觉得真相越来越近,语气不免有些急切。
李阿姨:“还有……哦,对了,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发现小洛在后院抹眼泪,我有些惊讶,过去问他怎么了,小洛说因为紧张选秀。”
“啊?他再有压力也不会因为选秀哭吧?”了解秦洛的白启泽怪异的蹙眉,“他什么时候哭的啊?我竟然不知道。”
李阿姨想了想,摇头道:“具体记不得了,反正三月中旬那个时间吧。”
离送走满满还有十来天。
谢知韫目光很沉:“阿姨,能再问你一下,你刚刚说的这些小事情,都是在哪个时间段吗?”
这个她记得很清楚,李阿姨道:“就在二月底,三月的时间吧。”
去医院过后?
谢知韫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个念头,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却又还不够清晰。
再后面,他们从李阿姨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两人只好再三感谢阿姨,挂了视频。
谢知韫让美国那边的人送过礼物,因此倒也不白让阿姨帮忙。
白启泽丢开手机,茫然的看向谢知韫:“谢哥,你从阿姨那分析出关键了吗?我怎么觉得反而疑云更多了呢?我现在百分百肯定我兄弟那段时间确实出了问题,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半夜哭过,这肯定不是因为选秀,他就不是那种会为了比赛紧张到哭的人,难道是想家了?”
谢知韫摇头,一时也没有很好的思路:“我先回去理一理,你也理一下。”
“啊?谢哥,你这就要走了?”白启泽站起来跟上走向门口的谢知韫:“你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谢知韫根本没胃口,他打开门出去,“启泽,今天谢谢。”
“害,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不也没找到关键吗。”白启泽抓头,“谢哥,那我们先分开想一想,不管谁先想到关键的,都通知一下。”
“好。”谢知韫沉敛的颔首,阔步踏入电梯。
看着电梯里面往下跳闪的红色数字,他目光越发的晦暗难辨。
找工作失利→决定参加选秀→练歌练嗓子健身→受伤后去医院检查→人开始变得奇怪,出去时间多,变瘦,半夜偷哭。
谢知韫脑海里虚拟的一只手在医院二字上画了一个圈,一切似乎都是在这里出现前后割裂的。
谢知韫心跳猛地加速,眼睛凌厉如刃,他立即摸出手机给保镖打电话,吩咐的时候,他声音竟然有些难以言喻的艰涩:“去调查一下秦洛四年前2月20号那天,去医院的检查结果。”
*
秦洛十点开始拍的广告,一直拍到了下午五点,拍完后,资方爸爸请他吃饭,他盛情难却,只好应邀,席间,他不可避免的被灌了好几杯酒,有限的酒量就这样告罄,上车的时候,都是张全扛着他一只手扶上去的。
资方爸爸站在窗外跟秦洛拜拜,喝醉的秦洛晕乎乎的回应了他一下,紧接着,代驾开着他们的车驶出饭店。
张全以为他真喝醉了,拧开矿泉水递给他:“小洛,你喝点水缓缓,还有这口袋,你一会儿要是想吐,就吐这里面,可别吐我车里。”
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的秦洛忽然噗嗤一笑,推开他道:“谁喝醉了?”
张全惊诧:“啊?小洛,你刚刚装的!”
秦洛狡黠的啧了声:“那个王总太能喝了,我不装,他迟早把我灌醉!”
张全哈的一笑,重重的拍了一下秦洛的肩膀:“你可以啊小洛,演技越来越好了。”
“那可不,我又不傻,我才不想喝醉呢,明天还要参加音乐节,不得难受死?”秦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哈哈哈,你说得对,就是要这样,我刚刚在饭局上都还担心你呢。”张全欣慰的看着秦洛,只觉得变了后的秦洛,真是哪哪都合他心意。
“不过还是有点晕。”秦洛揉揉额角,不太舒服的道:“张哥,我睡会儿。”
“行,你今天累了一天,又应酬了一晚上,是该休息。”张全说完这话,就安静下来了,不再打扰他。
直到车开到谢家别墅,才轻轻推了下秦洛,秦洛迷迷糊糊的醒来,打着哈欠问:“到了?”
话刚落下,张全还没回答呢,谢知韫已经从外面拉开车门,拽住秦洛的手腕往外面拉:“秦洛,你跟我来一下。”
“诶诶诶,你等等,等等……我晕着呢。”秦洛虽然假醉躲过了很多酒,但还是有些小醉,这会儿双脚发软,走都走不动。
谢知韫发现这情况,再闻到酒味,凝肃的眉峰紧紧皱起,只一瞬,他便弯下腰打横抱起秦洛,步履生风的往里面走。
还准备帮忙扶一把的张全看到这情况,笑得那叫一个欣慰和暧昧,赶紧跟陈管家打了声招呼,然后缩回车里,让代驾走人。
而猝不及防被抱起的秦洛,恼羞成怒的挣扎道:“你干嘛啊,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谢知韫:“秦洛,别动!”
“我就动,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秦洛努力挣扎蛄蛹,但他醉酒后的身体也确实不争气,怎么也蛄蛹不下来,他那个郁闷啊。
谢知韫看他雷声大雨点小,便不再搭理他,沉默的抱着他一路坐电梯上到顶楼。
秦洛对此,毫无办法,只能耳根发烫的忍了,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是在家里!还好满满不在!不过这男人真是太肉麻了,受不了!
就这样,他被男人抱到了他的卧室,男人终于放他下来,秦洛摇晃两下站稳,疑惑的出声:“来你这干嘛?我回我那边洗澡就成。”
他挥挥手,软绵绵的转身想走。
谢知韫却忽然拿起一张a4纸递给他,眼神比外面的夜色还黑还沉,声音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沉:“秦洛,看着这份报告,给我解释一下,你、是、谁?”
第43章
秦洛的母亲是在他十岁去世的, 死因是陪父亲创业过程中,因为太辛苦而猝死。
这在当时给了秦洛很大的打击,他恨自己的父亲没能保护好妈妈,每天都跟父亲大吵大闹, 还故意逃课打架抽烟喝酒的气他。
一开始, 他父亲确实被他气得不行, 也伤得不行,但那时候, 父亲的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因此渐渐地,他父亲就懒得管他了,只管给钱。
秦洛也抱着花穷父亲的心态, 整日跟个暴发户一样,看什么贵买什么, 可父子俩这么互斗两三年后,秦洛也逐渐的谅解了父亲,知道他也不想妈妈猝死的, 实在是出于意外。
所以他和父亲的关系慢慢缓和, 直到一年后,父亲告诉他, 他要给他娶个后妈, 他当时闻言,如遭雷击。
他又开始跟父亲闹,但父亲心意已决,根本不搭理他, 他只能冷眼看着他把那个女人娶回来,还看着那个女人带进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儿子。
他兀自冷笑, 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厉害,离婚带娃,还能把他爸迷得要死要活的,后来相处一段时间,他确实领教了那个女人的厉害,做饭很好吃,说话温柔,把他爸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个女人也对他不错,会给他做生日蛋糕,会给他织毛衣,但他还是不喜欢她,他讨厌她占据了他母亲的位置,因此一直对她很冷漠,尤其讨厌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继弟秦铭轩。
其实起初的时候,秦铭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开始装得很好,整日哥哥长哥哥短的喊他,见他就笑,可他就是直觉对方虚伪,比继母还虚伪,所以不耐烦搭理他,却也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很快,秦铭轩发现讨好他无济于事,就把目标转向了他爸,他那时候也觉得无所谓,秦铭轩爱讨好谁跟他无关,直到两年后,秦铭轩从王姓改为秦姓,算是彻底的融入了他们家,一切便开始悄无声息的改变。
他那时候脾气很躁,稍微挑衅一下,就容易发火动怒,秦铭轩就抓住了他这个缺点,总是很巧妙的激怒他,然后又在他冲他发火时,他爸适时出现,一来二回,他就经常被他父亲教训批评,乃至抽打,他自然就更加不爽,脾气更坏。
如此恶性循环,矛盾终于来到最尖锐的时候。
那天,秦铭轩陷害他打碎了父亲一个很喜爱的玉壶,他气得暴跳如雷,放下狠话:“你有种一直躲我爸后面,不然老子揍死你!”
说实话,当时他真的想打死秦铭轩,但去到学校后,在兄弟白启泽的劝说下,他慢慢恢复冷静,他是脾气暴躁,却不是傻,他早看出来秦铭轩一直装白莲绿茶激怒他,可知道归知道,真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被气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时他选择了冷静,没有真的去揍秦铭轩,他不能再被秦铭轩牵着鼻子走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秦铭轩在外面带着一身伤回来,在他爸面前哭哭啼啼的告状,告状的对象,自然是他。
他爸雷霆震怒,要他跪下认错,他气到抓狂,怒吼回去他没打秦铭轩。
可有他放狠话在前,加上他本就是个爱打架的问题学生形象,谁又信他呢,所以他爸恶狠狠的指着他威胁:“你认不认错?不认就给我滚!别回家里!更别说是我儿子!”
他当时听了,一反常态的气笑了,只是笑不达眼底,只余满眼失望,“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以前我不信这话,现在我可算是亲身体会了,秦致远,以后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爸,老子再回来这个家,我特么是狗!”
他自认为潇洒的放下狠话,什么都没带,转身离开。
而自那一天起,他就真的再也没回过那个家,他身上有母亲留的一笔钱,所以日子倒也不难过,反而觉得再也没有人可以管他,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混日子。
那段时光,他酗酒,他抽烟,极尽堕落颓废,跟个混混儿二流子一样。
还是好兄弟白启泽最后拉了他一把,在高考最后一个学期,逼着他学习,勉强考了个三本。
而遇上谢知韫,就是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里面,是八月初那会儿,他们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同学玩牌打赌,输了的穿女装参加周扬外公的生日宴。
然后他很不幸的输了!
白启泽跟周扬他们幸灾乐祸的去给他买女装买假发,那一套正是秦洛后面去同志酒吧勾搭谢知韫的那一套,白裙子,公主切假发,穿上的时候,一群狐朋狗友笑得前仰后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