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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一身正义! 黑莲花一身正义! 第267节

书名:黑莲花一身正义! 作者:飞樱 字数:4203

第289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34
当然, 晏小侯如今执掌云川卫,于朝堂之上,亦算是永徽帝的心腹——但前任指挥使盛应弦是必定要高升的,他离开云川卫之后, 永徽帝总得找个信任的人来接掌。而晏小侯一贯表现不错, 即使没有这一层血缘关系, 他也完全有资格担任云川卫的新任指挥使。
不过,都到了这样的关头,中京平静的水面之下,亦是风云暗涌。
登布禄一旦腾出手来,北陵必定会继续南侵。可正当大家以为永徽帝会以大虞之危机作为第一处置之要务, 立贤而不立嫡的时候——
永徽帝却突然下旨赐婚,为晏小侯指了一位家世花团锦簇,但实惠不多、助力也不多的夫人。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盯在了晏小侯的夫人身上, 要忖度出这位谢夫人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对晏小侯的帮助究竟有多大;另一方面,众人也都等候着永徽帝的再次出招——因为仁王还没有成亲。
晏小侯名不正言不顺, 但他有能力、有见识、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还有入朝办事数年的经验,以及“云川卫指挥使”的实职。
因此永徽帝立刻给他配一位势力稍逊、声名欠佳的夫人。
而仁王, 年幼而平庸, 暂且没有入朝议政之能,却占着“中宫嫡出”的大义名分, 倘若永徽帝再给他指一得力岳家的话,那么已经倒向晏小侯的天平, 又将重新摇摇晃晃地回到平衡点。
帝王心术,莫过于此。
而且, 假使他将来有了偏爱的人选,这些安排,也很容易推翻。
仁王平庸,就多多为他配一些得力的属臣,将东宫的班子搭建得豪华一些,再加上他的得力岳家,想必也能撑得下来。
晏小侯则更加简单了。
他本就是有能力之人,只是缺乏一个正当的名分。只消大张旗鼓将他认回,记在后宫任意一位高位嫔妃的名下即可。
若是嫌弃他的岳家不够得力、帮不上他多大的忙,一纸休书也罢、逼迫如今的谢夫人出家清修也罢,总是有法子解决的。更何况谢夫人迄今为止,人生的前二十年本就是在坤观里度过的,再来一遍,不过旧梦重温罢了。
这么一想,京师里的许多人,心下倒也对那位无辜的新妇谢夫人,产生了一点怜悯与同情。
谢夫人前半生的清贫守正、孤苦伶仃,与如今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形成鲜明的对照;本以为这就算是苦尽甘来了,然而天意难测,有朝一日夫君倘可飞上枝头,但那对于谢夫人来说,便说不得就是祸事了。
可是,在这一切瞩目的中心,谢夫人本人,却从容而平静,出席宴会交际时,礼仪不见一丝纰漏,却也不拘泥于迎合京师贵人圈里的那一套隐形的标准。
她仿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行走在悬崖边上了一般,该谈笑时言笑晏晏,行止有度,该拿出真本事时却也端肃庄重,绝不含糊。
据说她也是个有些神通之人,谢二小姐在她回家的头一天被定身,哭喊得隔府都听到了,自然也成了城中的话题。
然而真正见了谢夫人,她本人却并不那么锐气外露,亦没有争锋之心,即使遇见心慕晏小侯、忍不住就要来她面前酸言酸语几句的贵女们,她也总是泰然自若。
说她“竟没想到一个女冠能有这等好运”,她便含笑说“皆是借了家父与舍妹之光”。说她“自幼身为丧母长女,小侯爷竟也不嫌弃”,她便睁大眼睛,显得很吃惊似的说“我与郎君金风玉露,一见如故,为何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直能把那些说话弯弯绕,心思也弯弯绕的贵女们噎个半死。
可要说她无礼吧,她行止礼仪,全无差错。应酬起来,也是进退得当。
虽然没有翰林家小姐那种举手投足间风雅十足的文气,也没有国公家小姐那种豪奢家世打底养出的贵气,但谢夫人自有一段潇洒自然处,若林间微风,若原野日光,若春阳之暖,若夏花之盛,细细品味过来,竟是另有一番大方旷然之美。
……可是,优秀的谢夫人,并不能阻止张家迫不及待地在朝堂上出招。
仁王表现平平,而晏小侯如日中天,如今又已按照皇帝的圣旨成婚。
虽然夫人好像并不是贵女之中最出名的那一位,但几个月细究下来,却也无懈可击。
更何况以夫人来攻击晏小侯,终究是旁门左道。要动摇他的根基,还应着落在朝堂上。
于是有朝臣上奏,言说刑部盛侍郎昔日主掌云川卫时,屡次经办大案要案,表现优异,为国之栋梁;然而盛侍郎高升之后,晏小侯这位新任指挥使,接掌云川卫已一年之久,竟然寸功未立,难免有尸位素餐之嫌。
皇帝不置可否。
虽然他当堂也说了几句“如今四海升平,无案可办,乃是大虞之福,何须追究长定之责”,但也并没有立时批驳对方的上奏,还温言向着晏小侯说了两句“若是盘清了接手过来的案卷,也当好生找出一两件来结案,以慰朕心”。
这一下,朝臣之间可谓是眉眼乱飞,人人都有一套自己心中的思量。
晏小侯在风波的中心,不动如山。
不过谢琇可不这么想。
他们两人居于庄信侯府的“含光堂”,只不过一人住东厢房,一人住西厢房。每日晚间一关正堂大门,一向左、一向右,除了信得过的贴身仆婢三两人,无人得知“含光堂”内的真相。
原本晏小侯总是那么潇洒自如,从容不迫,然而自从他当堂被人弹劾之后,谢琇就感觉他回到“含光堂”一关房门,行止就染上了一抹焦躁不安。
谢琇心想,还是太年轻啊。
……不过想一想,当年定北侯杜永炽可谓是经年的老手了,还不是被她和袁崇简下了套,提前逼反?
无非“大位”二字动人心而已。
一想到“袁崇简”这个名字,她的心下忽而油然生起了一股惆怅。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
虽然依旧是同一世界、同一时空,但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同样是有才有貌,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惊才绝艳之人,然而袁崇简却只能永远隐姓埋名过一生,不能科举,入不得官场,更不要提甚么出将入相。
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身。
……当初他给自己起这个“崇简”的化名,是不是也因为他同样希望,假如一切都能简简单单,他不是甚么末代皇孙,她也不是甚么前朝余孽,那样最好呢?
他们两人都有好几个名字,但正如“纪折梅”只愿做小折梅,而不愿做“拜月使傅垂玉”一样,末代皇孙赵如漾,或许既不愿做赵如漾,也不愿做逐日使裴系舟,只想做个没甚么科场运道的小书生袁崇简吧。
谢琇这么想着,心下一阵叹息。
但是表面上,她还要演出“因为缺爱而渴爱,因为渴爱而被小侯爷的情爱所迷”的痴情大小姐人设。
于是她重新聚焦自己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小侯爷的身上。
晏行云正在更衣。
也不知道他今晚去了哪里,一进屋就香风阵阵。
若谢琇是真的倾心于他,现在免不了要心头酸苦。然而她只是在倾情演绎,把面前的俊秀青年权当是电影奖评委,因此只是拿捏着分寸,七情上面、微微蹙眉,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又拼命压抑的愁绪来。
余下的,小侯爷自然可以自行脑补。
可能这就是看图说话吧。
谢琇在自己脑海里的图库中翻了翻,找出一张“林黛玉风露清愁”的截图来,照着那个表情摆了一摆。
而她刚巧坐在桌边,右手抬起搭在桌上,身躯也向着桌子半倚过去,一段皓腕之间玉镯滑落到手背附近,正适合表演一段为情所困貌。
虽然她作为一身正义侠女型,没有颦儿的倾国倾城貌,也没有颦儿的弱柳扶风身,但她还是可以成功拥有颦儿同款表情!
谢琇:别问,问就是接受过专业摄影训练,擅长摆出摄影师和观众想要的pose。
果然,这个造型成功吸引了晏小侯的注意力,并且引起了他的脑补。
他原本是微微带着一点怒气似的,脱掉外袍的动作也有一些大,行动之间未免有些粗疏,甚至还不经意地扯开了一点中衣的前襟。
在烛火之下,那露出来的一片胸膛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光润而美味。
谢琇的眼珠子在那里停留了一瞬,立刻又颦眉垂目,做出一副“思君令人忧”的表情。
因为她的目光在他胸膛上停留的时间过于短暂,小侯爷并没有注意到。然而她那一副略有些忧虑的愁颜,却毫无疑问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怒气冲冲脱衣的动作忽而一顿,原本打算把外袍甩在榻上,好借此发泄一下内心情绪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他拿着外袍的手微微一顿,尔后将那件外袍随手放到榻上——并没有甩上去——然后顺手从榻上拿起那件预备他更换的鸦青色绸袍,展开来一边往身上披,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他看到谢大小姐仿佛忽然被这个问句惊醒过来似的,受惊似的抬起眼望过来,很快就掩饰一般地笑了笑。
“……郎君可有忧虑?”
……竟是直言相问!
晏行云正欲把手臂穿进绸袍的袖中,闻言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今晚身上沾染了太多脂粉香气,谁叫那些人密谈偏偏爱去画舫上,还要叫了伎子作陪?
他可以逢场作戏,但他懒得做戏。
谈的是火烧眉毛的事,手里还要做些下.作.风.流事,仿佛这一个晚上不倚红偎翠、吃两口香脂,就甚么事都没做成似的。
晏小侯自己厌恶这样,但他不会强行要求与他合作之人不能这样。
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旁人私德不修,与他何干?
只是,他从前也不必给其他人交代。
现在他成了亲,为了安抚对他还极为有用的夫人,究竟需不需要剖白一番呢?他还没拿定主意。
第290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35
然而他的这位夫人, 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竟然压根没有问及那些脂粉香,而是一开口便问了更关键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最近有一点心浮气躁。
因为事关重大,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现在每一步走错——哪怕只是前后顺序走错——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他必须思虑清楚。
然而, 今晚他得到的消息, 让他第一次开始思考, 突破口是否就在他这位夫人身上?
他拉紧披在肩头的鸦青色外袍,知道这种造型反而会显出一丝易于摧折的美感来。
他并不忌讳向别人示弱。在他看来,必要的示弱也是达成目标的手段之一。只要不是卑躬屈膝,“弱”并不是错。
——在他眼里,“无用”才是最大的错。
因此, 他不吝于流露出这么一副忧郁的姿态来,轻声道:“是有一点……忧心。”
说完“忧心”这两个字以后,他抬起长睫,目光卡着分寸, 落在谢琇的脸上。
……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谢琇:……这一副欲语还休、“来啊来啊快来问我啊”的表情!是在下输了!
她在心里默默给小侯爷的表演打了个五星好评,表面上却手指一紧, 捏紧了右手里的帕子, 关切地往小侯爷的方向微微倾身,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晏行云这壁厢已经把气氛烘托到了位, 这才微微叹息了一声, 道:“近日确有一事,令我心烦意乱。”
谢琇问道:“是朝堂之事?”
“嗯。”小侯爷露出一副“即使是朝堂大事, 我也事无不可对你言”的信赖神情来,说道:“近日有人弹劾我……说云川卫许久未曾办过大案, 正是我能力不足的表现……”
谢琇心想:这倒是也不能全怪你,你一个耍心眼的, 怎么能跟弦哥那种正道的光比拼实务方面的干练呢?
但她表面上自不会这么说,只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状,道:“这怎么能如此说呢?难道现下世道太平,也要责怪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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